“走喽,咱们骑大马!”
父子俩一颠一颠地出门去,毓溪愣在原地,直到儿子清脆的笑声传进来,才让她回过神,匆匆跟出门外。
便见爷俩在院子里转圈圈,弘晖已经完全忘了找不见额娘的伤心,玩得不亦乐乎。
青莲来到福晋身边,递上帕子,说道:“大阿哥一早醒来就找您,奴婢们还以为睡了一觉能暂时忘记这事儿,果然母子连心,您不见了,大阿哥怎么会忘呢。”
毓溪轻轻擦去泪花,自嘲道:“我真是,有什么可掉眼泪的,怪矫情的,哪有孩子不找娘的。”
青莲笑问:“福晋,出门玩儿得可好,城外的风光可美吧。”
毓溪说:“美则美矣,可那也是飞禽走兽、蛇虫鼠蚁的地界呀,我这从小被精细养着的人,真真遭不住。不论如何,也算见识过了,往后还是烧香拜佛时,爬一爬那有人打理的山头,什么天地自然,就留在心里吧。”
青莲笑道:“各有各的好,您看只出门一两天,您的气色都好了。”
“晒黑了没有?”
“怎么能呢,又白又红润。”
“额娘……”忽然,弘晖大喊,叫毓溪唬了一跳,却是儿子玩高兴了,兴奋地冲自己挥手,要她过去。
毓溪上前来,叮嘱儿子抓紧阿玛,可弘晖却要额娘抱他下去,体贴地说着:“阿玛累了,弘晖不玩了。”
这话可是把胤禛哄得五脏六腑都舒坦,待下人回禀,得知朝中无事后,就再把念佟接来,陪着孩子们写字念书、嬉戏玩闹,直至日落黄昏。
八贝勒府中,又到了摆膳的时候,张格格和往日一样来伺候,但昨晚生生跪了一个多时辰,今日显然变得更拘谨小心,摆盘时,险些将汤汁洒出来。
珍珠好心地说:“格格,您不必每晚都来,这是奴婢们该做的事,何况福晋也不曾唤您来伺候。”
张格格怯声应道:“本该一日三餐都来伺候的,只在晚膳时来,已经很对不住福晋,这的确是奴婢该做的事,可我就是奴才啊。”
“您……”珍珠竟不知该说什么好,犹豫半晌,才道,“恕奴婢多嘴,福晋若不召唤您,您大可不必来伺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福晋有心教导您规矩礼仪,可八阿哥误会了怎么办?”
这话里有话,说白了就是福晋刻薄她的事,不能到八阿哥跟前说,张格格不傻,她听得懂,忙摆着手道:“我一个字也没提过,每晚不过是伺候八阿哥入寝,八阿哥很少和我说话的。”
珍珠好生无奈,这家里本就不怎么太平,何苦又弄来一个可怜人受折磨。
此时八福晋来了,和平日一样,并不把张佳氏放在眼里,冰冷的无视往往比责骂挑剔更折磨人心,仿佛就没把人当人。
但八福晋今晚胃口不错,难得厨房也用心,米饭都吃了有小半碗,心情仿佛也好些了。
偏偏这时候,下人奉来瓜果,说是去年新置的庄子里收的头茬,孝敬八阿哥和福晋。
八福晋瞧着新鲜,问:“这会儿就有瓜果收了吗,看来今年是个好年啊。”
下人奉承道:“托福晋的福,听庄子来的人说,今年的收成会更好。”
八福晋点了点头,随口问:“庄子里一切都好吧,他们还说什么了?”
下人应道:“听说昨儿四贝勒带着四福晋在城外,去了乌拉那拉府的庄子,就邻着咱们府里的地界,还住下了。”
八福晋不禁蹙眉:“他们夫妻去了城外?”
下人应道:“像是游山玩水,轻车简从的,也没带什么奴才。庄子里的人琢磨着要不要去请安,但今天一早,四贝勒和四福晋就打道回府了,他们也没能去磕头。”
八福晋听得怔怔的,“游山玩水”四个字,刺进她心里。
乌拉那拉毓溪,究竟是什么好命,能让朝务那么繁忙的四阿哥停下来,抛开一切陪妻子游山玩水。
“我们家在城外有几处庄园,你可知道?”八福晋忽然问站在桌旁的张格格。
“奴、奴才不知道。”
八福晋道:“你晚上问问八阿哥,能不能也带你去逛逛。”
张格格惊恐万状,吓得眼前一黑,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怎么配去逛庄园。”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八福晋仿佛舒缓了几分怨气,又是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了。
珍珠知道,张格格不跪上一个时辰,福晋是不会松口的,临走时低声劝道:“您明儿就别来了,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