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大致消耗在四成有余。”金植信不太清楚冯宝问的含义,但依然如实回答,
“四成?随口一说似乎轻松得很。”冯宝道:“金将军你可知晓,四成军械,市价近十万贯,兑成铜钱,也能砸死不少人吧?以如此巨额钱财武装的军卒,如若与敌同等伤亡,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大都督,请恕末将无知……”
“不必了。”冯宝抬手制止金植信继续说下去,而后对帐内所有人道:“陛下授命,组‘羽林左卫’震慑地方,建‘羽林右卫’以征讨不臣,两卫之武备,冠绝天下,若无对应战力,又何须如此?诸位,每一名军卒,卸下军服皆为劳力,可为国、为家,劳作数十载,堪称宝贵,岂能在战事中无谓消耗?”
冯宝话里的意思其实很明显,那就是普通士兵其实都是创造财富的人,哪能在战场上让他们随便去送死!相比较之下,宁可用精良军械武装,哪怕是花费巨额钱财。
只不过,大帐在座将领们之中,能够听懂其中意思的人连一半都没有。
冯宝才懒得解释那么多,自己意思表达完以后,当即换了个话题道:“本官适才前去查看阵亡将士,又命人至城下查看敌军死者,现已确定,‘高句丽’于城上地面倒放油脂,致令着平底战靴之我军难以立足,方才有攻城不利之局面。”
“啊,敌军又如何立足?”贺兰敏之反应最快,首先问道。
林运亦跟着惊道:“油脂可食用,怎可如此?”
“国之将亡,还能在意旁物?”冯宝淡淡言道:“明日再战,我倒想看看,‘高句丽’人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冯宝确实有足够底气这么说。
要知道,今日一战,“高句丽”人在城墙上倒放大量油脂、油物,致使唐军在毫无准备情况下,难以站稳,这才无法夺取城头。当然。也不是说完全做不到,若不考虑伤亡,大概率也是能行。
现在知道了,“高句丽”人再想故技重施,自无可能。
次日,冯宝、贺兰敏之等大唐高级将领,第三次走上那个土丘观战。
与此同时,“机弩营”向“平壤”城头倾泻“猛火油”和“火药包”,剧烈的爆炸、爆燃,一次又一次不间断出现,本已摇摇欲坠的城楼,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坍塌,溅射出无数灰尘碎末……
当“冲锋号”再度吹响时,攻城再度开始。
和昨日相同,大唐全甲悍卒,无视城上射出羽箭,在云梯和“八牛弩箭”之间闪躲,以避让城上投出大石,很快接近城墙顶端。
“机弩营”完全不考虑损耗,“火药弹”、“火药包”、“煤油罐”依次轮番投掷上城,给予攻城甲兵最大力度支持。
“高句丽”军卒同样勇猛,明知在伤亡巨大的情况下,前赴后继一轮又一轮向攻城唐军发起攻击,竭尽全力阻止唐军登上城头。
今日之战,较昨日更加惨烈。
双方皆有所准备,故而伤亡更大。
冯宝于“望远镜”里大致能够看到已方伤亡远超昨日,心里不禁有些憋火。他实在有些想不通,“高句丽”人要那么拼命干嘛?
但转念一想,仿佛又明白了,自己一方是侵略者,而抵抗侵略者,当然得如此。
“唉——”冯宝在心里重重叹息一声,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厌倦了。
战争就是这样,不同人站在不同的角度,得出的结论也是大不相同。
冯宝没那心思去研究和考虑其他,当务之急,攻克“平壤”,才是首要。因此,重新打起精神,关注城头。
终于,有勇士登上城墙!很快又有第二和第三个……直至十余个。
冯宝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知道,决定胜负就在此刻!
今日之登城唐军,早已在鞋底缠绕布条和草绳,别说没有油物,即便有,也无碍。
然,“高句丽”人似早有预料,未再用昨日之法,而是祭出一个出乎意料的东西——战车!
春秋战国时代,两国交战之最大利器即为战车,后因其灵活度不够,被骑兵逐渐淘汰。
但是冯宝怎么也想不到,“高句丽”人竟然将战车搬上了城头,而且用人力将缠绕着利刃和长枪的战车推动,快速冲向登城唐军。
“他妈的!”冯宝脱口爆了一句粗话,气得差点将望远镜扔地上。
他扭过头看向天空,连续深呼吸几口,让自己不平静的心情稍微缓和一下。
因为他非常清楚,在城墙之上那狭窄地形条件下,己方军卒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战车冲击。
今日一战,应该说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