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上城,确实出乎意料。
可这个东西,只能单向,不可转弯,也没办法退回,严格来说,和一次性消耗品差不了太多。
所以,冯宝又一次下令“收兵”的举动,惹来不少争议。
“中军大帐”内,“左骁卫”领军郎将首先提出异议,他认为,只要继续攻城,定可夺取南门。
另有数名将领亦有同感,他们久经沙场,知“战车”作用有限,故而发问。
冯宝这一次没有再提伤亡的事,而是指出一个事实——即“火药”与“猛火油”几乎消耗一空,与其强行攻城,不如等待后续军需物资。
此外,冯宝还明确道:“吾已想出万全之策,待下一批军需运抵,定可一战而克‘平壤’。”
话说到这个地步。将领们自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不管怎么说,作为大军第二号人物,冯宝还是有绝对权力来压制不同声音。
当着所有将领们的面,贺兰敏之没有追问“万全之策”到底指什么?却在过后,以邀请冯宝共进晚膳为由,将其请入“中军大帐”。
冯宝自然明白贺兰敏之想法,况在场林运、刘仁实皆非外人,故而在席间将所想和盘托出……令他们三人频频点首,笑逐颜开。
“平壤”城下唐军大营里,冯宝他们饮宴还在继续中……却不知在数百里外,“安市城”外唐军大营内,有军中急报送入,很快呈递到行军大总管苏定方面前。
苏定方阅看完毕,重重叹息一声,信步走到“辽东军略图”前,手捋胡须,静静看了片刻,随后张口道:“去,有请谢安抚使。”
“喏!”有亲兵应下。
谢岩所领“羽林右卫”营寨在大营右侧,间隔有两里多,因此,当听说大总管连晚相召,情知定然有事,不敢怠慢,乘马车快速赶赴大营。
半个时辰后,谢岩来到苏定方近前,依礼而道:“下官见过大总管。”
“勿多礼,坐。”
待谢岩于下首坐下,苏定方言道:“老夫刚刚收到军前急报,任大总管……因病去了。”
“任公他……唉……”谢岩震惊之余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说下去。
“浿江道行军大总管”、当朝“兵部尚书”任雅相,竟然在战事之中病故,这绝对是一个足以影响战局的重磅消息。
短暂沉寂后,苏定方道:“任总管虽去,然战事未停,老夫请警官前来,实为一事相问。”
“大总管且请直言。”
苏定方微微颔首,轻轻捋了捋胡须,道:“本朝大军自西向东,于数百里一线分兵进击,现受阻坚城之下,老夫意欲速决,不知警官意下如何?”
谢岩非常奇怪苏定方的说法,因为在这个时代,逐个攻取城池,是最为稳妥和行之有效的作战策略,否则大军突进,根本无法保证后方粮草运送安全。
可是苏定方既然当面问了,显然意味着他有其他想法,谢岩沉思片刻,自觉难以度测,便回话道:“得益于大总管提前命人掘进地下暗道,再有数日,当可直抵城门之下,届时炸开,大军入城自可战而胜之。然一城之得失,于战事总体无大碍,恕下官愚笨,不明‘速决’何意也。”
“昔年警官先有夜袭‘安胜关’、后突进‘睦州城’之举,可见擅用奇兵,今,领‘羽林右卫’理当更易些许才是。”苏定方话到此处,凝神看向谢岩,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大总管之意,莫不是绕过‘安市城’,助力任公所属?”谢岩结合苏定方一开始的话,道出自己猜测。
“非也!”苏定方淡淡摇首,继而言道:“本朝大军兵锋直指‘安市城’、‘新城’至‘辽东城’一线,与‘高句丽’军数度攻防,看似互有攻守,实则未尽全力。现如今,冯侯助力贺兰大总管,围困‘平壤城’,料夺取城池不过些许时日尔,故老夫以为,倾全力破城,正当时也!”
尽管谢岩能够听懂话里意思,可还是没明白自己该干什么,刚想张口询问,却见苏定方从帅位上站了起来,当即起身,不敢怠慢。
苏定方缓缓走到那幅地图面前,抬手指着地图问:“不知警官以为,‘高句丽’诸城之中,最首要者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