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苏定方居于“客馆”,并于次日一早,自行离去。待谢岩得知消息时,已来不及相送。
更加意外的是,谢岩前往“元德观”,人还没走进大门,却见有一仆役模样的人过来唤道:“谢县子,家主人有请。”
谢岩还未及详问,又听不远处有人唤道:“警官,请近前一叙。”
谢岩循声望去,见一辆马车侧面窗帘后,露出高远的面容。
“高侍郎,汝这是……”
“警官且请上车。”
谢岩按耐心头不解,登上马车。
“起步,回城。”高远先吩咐一句,然后再道:“英公与李太史已然先行,吾留下代英公相问:‘水师’能否如期完成陛下期许?”
“七成。”谢岩可不敢把话说的太满,给了一个大致说法。
“乡里两千精锐,可否?”高远再问。
“很难,千五之数矣。”谢岩回答也很干脆。
高原缓缓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道:“上意已决,唯方略未定尔,故相召大将军商议。数日内当有定数。英公以为,‘速决’、‘徐图’皆良策,唯精锐战力以定最终。”
“英公之意……”谢岩沉吟一下,道:“莫非,有意‘速决’乎?”
高远没有回答,仅仅微微点首,而后言道:“事关军机,慎言。”
“吾知矣。”谢岩应道,心里却想:“难道说,自己又得出征?”
正当谢岩暗自思量之际,高远突然话风一转,道:“昨日晚宴,李太史谈及一桩与警官相关之趣事,曰:姻缘自定,不可违之。英公以为,家事不平,何以论天下事,不知警官意下如何?”
高远说得隐晦,谢岩也能话中所指。
然,未及开口,高远又道:“尊夫人既去,小郎君年幼,贺兰娘子常居贵府,可谓情意深重。老夫以为,警官莫负,善也。”
要说贺兰敏月的情意,谢岩那是心知肚明。之所以一直没有去触碰那份情感,其实根源还是在冯宝身上。
谢岩总觉得,在“许爰亡故”这件事上没有和冯宝当面说清楚以前,再度“婚娶”,有违二人兄弟情义,所以一直将那份感情深埋于心中。如今,在那个李涵石有意无意的“宣扬”下,很多人都知道了。
换句话说,不管有没有那个意思,作为当事人之一,且身为男子的谢岩,都必须“站出来”给一个明确的说法,这事,哪怕在后世,也同样需要一个结果!
“吾——有些时日未曾见到……”
“呵呵,无妨!”高远眼见谢岩半晌道出一句无头无尾的话,不禁轻笑出声,道:“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警官之意既明,老夫自会妥善安排。”
“唉……”谢岩暗自轻叹,未多表示。
纵然穿越千年,本质上谢岩依然是一个普通年轻男子,有情有爱,乃人之天性。
原本总是担心,跨时空穿越,会给自己身体带来不可逆的某些伤害,所以谢岩一直对于成家立室,心有畏惧。
可是如今,事实早已证明,“穿越”本身,似乎未见影响。那么,过上一个正常人的生活,那也就成了应该而且必须的事情。
美丽、活泼的贺兰敏月,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走进谢岩内心。原本他或许在有意无意之间,回避、闪躲,然李涵石一语道出所谓“机缘”,令其不得不正视自己内心。
高远一番话,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理解成是一种“提示”。
他知道,在古代王朝,孤身一人其实很难真正成功!上到皇帝,下至家臣,都不愿意看到如此局面,前者是因为“掣肘”和“制约”,后者是源于“希望”。
因此,不论从自身出发,还是从其他方面考量,谢岩都没有理由拒绝高远“好意”,或许,遵从自己的内心,是唯一正确选择!
“卫岗乡”通往“洛阳”的官道上,谢岩目送高远离去,而后独立于路旁,久久不曾移动身形,无法知其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