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吹进来的风太凉,反正骸骨狗是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它把脑袋从座椅中间伸出去，想要欣赏一下白辞的表情。
白辞同样试图观察林云起的神情,可惜对方先预测了他的预测，淡淡道：“注意看路,别分心。”
顺畅地开到小区，白辞这才重新偏过头,唇瓣动了动,又不知道说什么，最终薄唇一抿陷入了沉默。
见状,林云起不厚道地勾了下唇，先是低笑，最后竟是在掩唇的状态下直接笑出声。
被他的笑声感染,白辞微微松了口气，故意把脸一沉：“不许再开这种玩笑。”
林云起压根没把这份‘威胁’听进去,自顾自道：“如果我用这个创意去实现作家兼职……”
白辞掐指一算,得出结论：“不会有读者看。”
林云起没证据表明他是真算了还是没算，不过刚刚车内有些压抑的气氛得以终结，他下车伸了个懒腰,朝单元门内走去。
楼道被清扫的很干净，天气凉，先前白辞离开前洒下的清水现在还未彻底蒸发。
“你连窗台都擦了？”林云起有些惊讶。
白辞摇头：“不是我。”
他只做了最基本的工作，也没有洒水。两人对视一眼,走到三楼，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罗盘七：“早上好。”
他蹲在白辞家门口,倦怠的样子像一只大黄狗,但招手的姿势又有些像猫。
林云起一看就知道他是专门来找白辞的,没有强行加入谈话，继续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辞边开门边问：“是无佚现身了，还是你们的专家终于发挥了点用处，找到他死而复生的原因？”
罗盘七赶紧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楼不隔音，万一被林云起听到了怎么办？”
保护世界观，人人有责。
白辞颇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请人进门。
罗盘七不废话，关门后直接讲述起情况：“借用一名死去盗墓贼的身份，我们散播出要尽早脱手鬼墓殉葬品的消息。”
“……没想到知道是和血手镯一个墓出土的，立刻就有人提出要接手。不过对方提出的交易方式很奇怪，要以地下拍卖会的形式进行，地点由他来定。”
拍卖会可能会流拍捡便宜，但如果大量拍的话，肯定是不占优势。
白辞却是异常平静道：“诅咒物品在手，正常情况下盗墓贼活不了多久，买卖自然是越早做越好。”
加之竞拍人多眼杂，必要时候还能以其他人的性命为要挟，算是比较稳妥的一种法子。
他养的花需要每天定时浇水，白辞这会儿正一边接水浇花一边说道：“无佚怕是认为自己假死的很成功。”
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挺成功的，除了演技。
罗盘七：“但为了这批殉葬品，他却甘愿冒着暴露的风险。”
白辞放下喷壶，声音让罗盘七的心下意识跟着沉了沉。
不知低头在想什么，片刻后白辞缓缓道：“看来这些半开灵的殉葬品，对无佚来说异常重要。”
罗盘七：“对方联系了黑市里的一个人做传话筒，告知我们拍卖会选定的地点。”
保险起见，特殊小组并未去接触这个人。
“地点在哪里？”
“白月亮鬼屋。”
白月亮鬼屋在国内很有知名度，是以一整栋废弃的楼作为体验区，只针对成年人开放，进去前还要签订免责声明。
罗盘七耸了耸肩：“打听了一下，场地今晚已经被租了下来。”
说完揉了揉眉心：“现在拍卖会的消息有不少人知道，到时候去凑热闹的肯定不少，不乏有带东西想去私下交易的。”
说完视线放在骸骨狗身上，说出今天来最主要的原因……借狗。拍卖会鱼龙混杂，骸骨狗能辨别气味，届时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
……
拍卖时间定在今晚七点半，天刚好黑下来的时候。
阴森森的建筑上立着一个满月模型，这也是白月亮鬼屋名字的由来。
白辞提前来到鬼屋外，罗盘七比他到得还早，走过来说：“会不会打草惊蛇？”
他没想到对方会亲自过来。
正常情况下，白辞绝对不会参加一个地下拍卖会，除非另有目的，无佚或许能借此推断出今晚是针对他的一个局。
白辞摇头：“墓地的事瞒不过特殊小组，不来人才奇怪。”
罗盘七皱眉：“我来还情有可原，你完全没理由……”
“来了。”白辞看向前方某个停车的身影。
本以为是无佚来了，罗盘七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前方下车的竟然是林云起。
林云起也瞧见了他们两个，高兴地挥了挥手，抱着个大箱子走过来：“这么巧？你们也在。”
罗盘七张了张口，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林云起看了白辞一眼：“上次他带我去古董街淘了不少货，留下来了几样。”
罗盘七额头都抽了一下：“所以呢？”
“下午我在一个灵异者天堂的贴吧里看到有人说今晚鬼屋会举办拍卖会，便过来看看。”
“灵异者，还天堂？”
林云起点头：“为了参加灵异大赛，关注过的一个贴吧。”
手机突然来了条短信，罗盘七帮他暂时搬了一下箱子，忍不住晃了下：“怎么还有纸的声音？”
林云起删除垃圾短信，干笑道：“防止物品撞坏塞进去的。”
……
鬼屋最高的一层楼内，无佚和他用血手镯制造出来的新鬼正站在窗边。
看到林云起出现时，无佚才彻底放下心。
拍卖会的消息传得很广，他甚至特意做了好几手布置，确保林云起会知道。依照那人的性子肯定会来，毕竟林云起手上还有着一堆没有卖出去的假生死簿。
如果他不来，就证明白辞另有安排。
自己在这里，随时有可能斗起法来，期间林云起大概率会遭到波及，而白辞绝对不会拿林云起的人身安危来赌。
……
鬼屋很多角落是不安灯的，这里分八个大区，其中三层最为开阔，有一个舞蹈室的恐怖场景。里面的柜子已经被提前移开，拍卖会便是在这里举行。
室内摆放着数排椅子，座无虚席。
这场临时举行的地下拍卖会，没有正经的拍卖师，甚至违背了一般交易的原则，由买家自己担任这个角色。
他们大都是连帽衫，鸭舌帽，墨镜外加口罩的装扮。第一个拍品便是红宝石项链，卖家底价是十万。
同为卖家，林云起坐在第一排，方便稍后上去。
他不在，罗盘七单独坐在白辞身边很有压力，视线不时一扫周围，试图寻找无佚的踪迹。
“二十万。”有人叫价。
开口男人头顶的帽檐相当宽大，就像是在玩spy。不过今天来人里穿着怪异的太多，算不上突兀。
一串还未经过鉴定的红宝石，直接叫到这个价格已经有些过了，没有人和他抢。
所有的商品只接受现金和现场转账，男人转账成功之后立马离开，没有做丝毫的逗留。
骸骨狗摇头：“这个人不是，无佚不在这间舞蹈室内。”
特殊小组会来人是必然的，但他们人手有限，没有多余的资金周旋。
今天有不少都是无佚雇来叫价的，总会有得手的东西。
罗盘七骂了句脏话，彻底明白了无佚的小算盘：“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同样的问题林云起也曾深感疑惑。
白辞平静开口：“沉睡前埋下点金银珠宝，常规操作罢了。”
罗盘七突然想到白辞似乎也十分富有。
好一个常规操作。
……
茫茫夜色，拍到项链的人匆匆朝一个地方走去，按照大买家的话，要在这里接头。
“先生请留步。”一个外表儒雅的男子突兀出现，微微一笑说：“我打劫。”
拍项链的就是个普通人，连忙四处张望，想看大买家来了没有，喊道：“人呢！有人要劫你的货！”
血手镯鬼藏在阴影处，暗道这打劫的应该就是无佚所说特殊小组的人，自己擅长逃遁，只要不拖泥带水，便可以成功撤离。
血光一闪，血手镯鬼瞬移到竞拍者身边，一把拿走项链，眼看就要凭空消失，却一头撞到了无形的屏障上。
血手镯鬼一惊，身后的脚步声正一点点靠近，哪怕它用鬼打墙都困不住对方。
不是说特殊小组不会派出太强的成员在外围？
其实无佚想的是没错，如果仅仅是为了阻止殉葬品流入市场，特殊小组只会派出最一般的人员，但今天显然不是一次普通行动。
竞拍者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连滚带爬离开，儒雅男子这时已经走到血手镯鬼身侧，温和地做自我介绍：“我不是你想象的组织成员，我姓茅，茅十八，专门来帮忙的。”
茅十八掐着指头，态度依旧很好：“别乱动，我来算算你和幕后人之间的因果关系。”
他爷爷因为两次给林云起卜‘大吉大利’，多少受到一些反噬，所以今晚上白辞只能请茅十八过来。
“有趣，”茅十八七窍流血，慢悠悠掐指算道，“你们是生死联系，不过生的决定权在对方，但你的死也会对他造成影响。”
茅十八望着血手镯鬼：“你主人现在在哪里？”
七窍流血还能无动于衷，这是个狠人，血手镯鬼不想受折磨，也不认为对方能拿无佚怎么样。
“鬼屋五层的病栋区。”
去吧，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然而茅十八没有亲自过去，而是打给白辞，转达这个地点和卜算结果。
……
鬼屋每一层都有不同的主题，其中病栋因为太过恐怖被封，几年前就开始禁止游客进入。
“没有无佚那股子甜腻的气息，倒有很多斑驳的阴气，像是乱炖的阴气粥。”骸骨狗不停地到处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