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柳放下毛笔,抬头望向清秀书生,她正是宋扶摇。
他们的母亲是闺蜜,两人自小便认识,后来宋扶摇的母亲病逝了,继母对她百般刁难,那个时候伍柳就是她的一束暖光,无奈父亲的宠姬张氏从中作梗,只为了撮合自己的亲生女儿宋妧和伍柳在一起,自此宋扶摇和伍柳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彼此捉摸不透,忽远忽近,总是隔着一段适当的距离,保持着不远不近、不浓不淡的关系。
“这是你第一次品评我的书法。”
“家兄生前常说我惫懒,不好好练习书法,但我至少懂得用心去看,书为心画,字如其人,大概就是如此。”
“那你认为我是个怎样的人?”
“端方雅正的君子,让人不敢与你太亲近。”
伍柳揉了揉右臂,整个人略显疲惫,眼里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门外之人被冷风吹醒了,他还意外嗅到一丝暧昧的气息。突然一颗石子飞掷而出,险些砸中涂光义的右眼,他大惊失色,识趣的悄悄走开。
“你的脸色不大好,可是近日练字太累了?”
“练字久了就会忘我,怎么会感觉累,分明你才是最让我心累的那个。”
宋扶摇没有说话。
“为何最近总是躲着我,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却一封也没有回。”
宋扶摇依旧没有答话。
伍柳沉默片刻,很是伤感地说道:“令兄之事,我也很难过,如果那日我陪着三哥一起去参加聚会,定会劝他少饮酒,或许就不会发生——”
宋扶摇截住他的话:“没有如果,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伍柳久久注视着她,她却慢慢把视线移向别处。
“不敢与我亲近,却甘愿做郗遐的随从,他真的有那么好吗?”
宋扶摇蛾眉紧蹙:“你竟然派人跟踪我?”
伍柳一字一顿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全。”
宋扶摇毫不领情:“你保护不了我的,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自令兄走后,我见你总是深陷痛苦,一日都未曾放下,总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我发现什么也做不了,一天天渐渐变得无力,很后悔自己没有练就一身天下无双的好武艺,那便能在你身边守护,甚至可以替你手刃仇人。”
宋扶摇苦涩一笑:“别说笑了,你的手是握笔的,更何况这是我宋家的事,和你毫无干系。”
伍柳走近她,质问道:“先前你宁愿相信一个庶族子弟,也不愿相信我,如今又攀上了郗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可清楚?”
宋扶摇顿生愠色:“一口一个庶族子弟,你骨子里就瞧不起隗至愚,也看不上我哥,因为他平庸,眼下来了个郗遐,样样比你好,你心里又不痛快了,是不是?”
伍柳看着她既生气又心疼:“你能不能理智一些,隗至愚敢只身去洛阳,必是背后有人谋划,而郗遐城府很深,我是担心他拿你当刀使,到最后你也——”
宋扶摇直接背过身去,赌气道:“只要能找出杀害我哥的真凶,就算当别人手里的刀,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