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拐进小巷,云兄就听到了抽刀的声音,当即撒开北冥清涟的手,飞也似的跑了。北冥清涟提刀追赶,眼见云兄跑进了风云客栈,等她追进去,早已不见了云兄的踪影,只见满大厅的人,都在望着自己,那场面就跟静止了一样。北冥清涟有些尴尬,忙把刀收入鞘中,问众人有没有发现连环杀手,大家都摇头,但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两个人。”n
“那两人巡逻的区域,大致在云梦城西部,离风云客栈不算太远,按说早该回来了,但众人左等右等,只是不见人影。北冥清涟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立刻带人赶到那里,大家分头寻找,最后人没找到,只在路边的水沟里发现了一支判官笔。”n
“失踪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叫袁通的,就是以判官笔作为兵器,但袁通的判官笔有一对,而这里只有一支,另一支判官笔呢?袁通和他的搭档又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连一点血渍都没有留下。”n
“那两人的武功都不差,尤其是袁通,一对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方圆百里之内,鲜有敌手。以他二人的本事,就算真的遇到了连环杀手,应该也有一战之力,但令人奇怪的是,现场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有人说,可能是袁通突然有急事,自行离开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他的判官笔怎么会在路边的水沟里?就算有急事要离开,也没必要把自己的贴身兵器丢掉吧?多带一支判官笔,难道还能影响行程?这说不通。”n
“此事太过诡异,以至于让很多人都感到不安。那些所谓的江湖义士,虽然口口声声说要为民除害,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若真让他们为此拼上性命,他们未必肯干。这可不是我故意贬低。第二次夜巡开始前,北冥清涟照例清点人数,发现自愿加夜巡的人,已不到昨日的六成。一日之内走了近半数,难道他们都有急事?显然不是。”n
“为了不让大家太过分散,北冥清涟提议应该缩小夜巡的范围,把人数都集中在云梦城西部,并将袁通消失的那条街道,划定为最危险的区域,应该加派人手。大家都赞成这个提议。一番计议后决定,由北冥清涟带三个人去最危险的那片区域,其他人仍旧两人一组,各自按照指定的路线巡视。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便陆续出发了。”n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云兄并不在北冥清涟带领的那三人之中。吃完馄饨后,云兄擅自牵了北冥清涟的手,结果被对方提刀追了一路,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一整天都没有露面。北冥清涟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所以在清点人数,划定夜巡区域时,便没有把他包括在内。”n
“云兄当然没有离开。他既然答应会保护北冥清涟,就一定会做到。他一向言出必行。所以,北冥清涟一踏上袁通失踪的那条街道,就看到云兄抱剑倚在墙边。”n
“云兄的再度出现,让北冥清涟非常意外。她走到云兄面前,有些惊讶地说道:‘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云兄道:‘我有说过我要离开吗?’北冥清涟道:‘有好多人已经离开了,你若要走,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尤其是这种关乎性命的选择,更应该慎重。’云兄道:‘在捉到连环杀手之前,我哪儿也不去。’“n
“北冥清涟道:‘既然你没有走,那为什么不去风云客栈跟大家会合?’云兄道:‘去不去都一样,我知道你会来这里,所以干脆就来这里等了。’北冥清涟道:‘我要是没来,那你岂不是要扑一个空?’云兄道:‘你一定会来的。’北冥清涟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云兄道:‘这是连环杀手曾出现过的地方,你若想找到他,还有比这更好的去处吗?’北冥清涟微微一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聪明人。不过,你独自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难道就不怕遇到连环杀手?’云兄道:‘本来是有点怕的,但看到你,我突然就不怕了。’北冥清涟听了这话很高兴,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既然你肯来这里等我,我一定护你周全。’云兄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你比连环杀手更可怕……’”n
“‘喂!’北冥清涟用力顿足,‘我都美成这样了,你不夸我便罢,反倒拿我跟连环杀手做比较,你这双眼睛只是摆设吗?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可不饶你!’云兄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连环杀手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拔剑与之厮杀,但在你面前,我却只有逃跑的份,这样说来,你岂不是要比连环杀手可怕得多?’北冥清涟一把握住刀柄,缓缓抽刀,口里说道:‘你不提这茬,我还忘了……你这家伙,胆子可真不小,竟敢……’云兄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要拔刀!你后面那间院子里有一棵树,树上躲着一个人,很可能就是连环杀手!你找个理由,把那三个人支开,他见只剩下我们两个,多半就会出手……不要回头看,我没有骗你!’”n
“北冥清涟将信将疑,但还是找借口把那三个人支开了。云兄又道:‘接下来,我会为他创造出手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你可要仔细了。’说罢,云兄突然伸手揽住北冥清涟的腰,身形一转,将她按在了墙上,脸庞缓缓靠近……”n
“北冥清涟背靠石墙,退无可退,眼见云兄的脸越来越近,她又羞又怒,下意识握住了刀柄,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一刀,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树上飞扑下来,五指弯曲成爪,直抓向云兄的后颈。北冥清涟看到了,忙喊道:‘小心后面!’”n
“云兄早有防备,忙拿剑在颈后一挡,那人抓住了云兄的剑鞘,云兄趁机拔出剑来,回身便刺。那人屈指在剑身上弹了一指,借力倒掠而去。云兄好不容易把他引出来,岂会让他逃走?当即挺剑急攻,招式凌厉,每一剑都直取要害。那人手上没有兵器,徒手与云兄过招,竟然完全不落下风。”n
“北冥清涟急忙取出事先备好的竹哨,用力吹响,哨声清亮,响彻夜空。附近那些巡夜人在听到哨声后,纷纷往这边赶来。北冥清涟收起竹哨,拔刀上前相助。n
“他二人一个用刀,一个使剑,虽然是第一次联手,但进退有序,攻防得当,配合非常默契。面对两人的夹攻,那人拳来掌往,指点爪击,招式沉稳,应变迅捷,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左右无法兼顾,很快便落处下风。”n
“刚才那三个被支开的人尚未走远,听到哨声后,率先赶了过来。那人见事不谐,忙摸出一个粉包,扬手一撒,登时烟尘大起,云兄他们怕烟尘有毒,急忙抽身飞退,那人却遁入烟尘之中,消失不见了。”n
“那三人赶到近前,齐声道:‘刚才那个人就是连环杀手?’北冥清涟点了点头,道:‘可惜让他给逃了。’那三人道:‘他刚走不远,我们现在追过去,应该还能追上。’云兄收剑入鞘,道:‘不必再追了。此人武功很高,又精通拳掌指爪等各路武学,出手沉稳老练,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我们就算追得上,恐怕也没办法将他留下,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等其他人都赶过来后,北冥清涟清点了人数,发现没有少人,便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唯独把云兄留下了。”n
“众人都离开后,云兄率先开口道:‘单独把我留下,可是有话要说?’北冥清涟走到云兄面前,用力踢了他一脚。云兄抱着被踢疼的小腿,单脚蹦跳,口里叫道:‘无缘无故的,你踢我干什么?’北冥清涟道:‘无缘无故?你刚才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云兄解释道:‘我那么做只是想把连环杀手引出来,又不是真要对你怎样,你又何必生气。”北冥清涟道:‘幸亏连环杀手出来了,他要是没出来呢,你就真亲上去?我现在真的很怀疑,这个连环杀手是不是你雇来的。他躲在那棵树上,我们都没发现,就你看见了。再者,他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你想让他出来,他就出来了,怎么看都像是串通好了的。’云兄道:‘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冤枉好人?我一个无名之辈,去哪里雇这种等级的高手?就算有处找寻,人家也未必肯受我摆布。再说了,做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你觉得,只是抱你一下就值得我大费周章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好了。’”n
“北冥清涟听了这话有些生气,又踢了云兄一脚。云兄疼得直跳,口里说道:‘以前听人家说,北冥天刀府的人都有暴力倾向,我还不信,现在,我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北冥清涟提起脚来,道:‘你还想挨踢是不是?’云兄见势不妙,抱着被踢疼的腿,单脚跳走了。北冥清涟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追上去,道:‘你别走,我还有话没有说完。’云兄道:‘再不走,我怕我会死在这里。不是被连环杀手杀死,而是被你北冥清涟踢死!’北冥清涟笑道:‘谁让你不老实了,总用各种借口来占我的便宜,你难道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女孩子的手和腰是不能随便乱碰的,这是每一个男孩子自小就该知道的道理,难道以前没人告诉过你吗?’云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事。’北冥清涟道:‘以前没有,我不怪你,现在我跟你说了,你就要记住,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云兄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n
“在回风云客栈的路上,北冥清涟突然问起云兄的姓名,云兄如遭雷击,额头上很快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暗自想道:‘如果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杀了?就算她不杀我,也一定不会让我再靠近了。不能靠近她,我就无法保护她。那个连环杀手非常厉害,她现在的处境远比预想中要危险得多。这样说来,我还不能告诉她我的真实姓名。可若不说,倒像是我故意欺骗……罢了,欺骗就欺骗吧,总比丢掉性命要好。反正以后都不会再见了,让她知道了我的存在,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一番天人交战后,云兄决定隐瞒真实姓名。他又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叫柳铃绮,在家族同辈中排行第七,你可以叫我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