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自主动请辞房州知州一职之后,便被朝廷安排调往开封城的附郭县,浚仪县担任知县。
开封府下辖一十六个县,其中开封县和浚仪县同为开封府附郭县。
正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可见附郭京城,是所有官员不愿见到的事情,这说明你上辈子太缺德,才会在京城的附郭县当知县。
但是杜衡却在浚仪过的有滋有味,好不舒服。
浚仪县相对开封县来说,受开封府的管制会小一些,权利又比其他地方的知县会大一些。这对于热衷于权利,喜欢将所有权利抓在自己手中的杜衡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他来浚仪县没多久,就架空了县里其他官员,整个浚仪县衙成了他一人的独言堂,其他官员是敢怒不敢言,只因这杜衡,抱上了当朝第一人,宰相赵普的大腿。
赵普次子赵承煦娶了原后蜀皇帝孟昶的女儿,作为后蜀降官的杜衡,自然通过这条关系,投入了赵普的门下。说起来,这还是之前在房州刺杀郑王柴宗训的那伙神秘人,替他牵的线。
这几日杜衡忙的很,澶州黄河决堤,淹没了大片农田,大量难民南下,涌入了京城开封府,使得官员压力骤然增加,各地官府都在忙着赈灾事宜,浚仪县身为开封府附郭县,自然也不能幸免。
喜欢把权利都抓在手上的杜衡,自然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所以累的很,但是他却无比享受这种权利所带来的劳累。累,说明他还掌握着这一县之权!累,才有向上爬的动力!若是不累,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不,在外头跑了一天,好不容易趁着晚饭的空档,回到县衙休息一会儿的杜衡杜县尊,听得衙役来报,说县衙门前来了一大群人,吵着要见他,这令他着实吓了一跳。
自古以来,发难民财的大有人在,杜县尊也不例外。倒卖赈灾粮食是最基本的,还有其他克扣赈灾物资钱财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他才不会真正管这些刁民的死活。
但是这些事,杜衡自认为做的还是很隐秘的。但是做贼心虚,别是哪里出了岔子,被有心人给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别是难民来闹事,若是被朝廷知道了,今年的政绩白干了不说,还可能连官帽都给撸掉。
于是心急如焚的杜衡,连忙赶往县衙门口,准备安抚闹事的百姓。待来到县衙门口,只见一群人围在县衙门口的小广场上,四周也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虽然天色已暗,仍然抵挡不住老百姓看热闹的热情。
围着县衙的人中,为首之人身穿禁军低级军官的服侍,头戴范阳帽,遮住了面容,身后还有一些穿着公门皂服的捕快衙役,应该不是自己县衙的人,难道
是开封府的人?
杜衡以为定是这百姓家中有人在禁军中当职,将事情捅到了开封府,而且吃不准对方的来头,所以也是客气的很。
“这位禁军兄弟,敢问是哪位将军麾下?为何搞出如此大阵仗,将我这县衙围住呀?”杜衡拱手对领头之人笑道。
开封禁军几十万,自成一系,不归朝廷行政部门管辖,可不是厢军或者乡兵这些地方军队可以比拟,杜衡可管不到他们头上。这些大头兵逼急了,照样揍你个小县令,管你后台是谁。因此没弄清对方来意之前,杜衡还是尽量向对方释放善意。
“杜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领头之人摘下了范阳帽,朝杜衡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
“是你!”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杜衡一时没有做好准备,惊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还是身后的一个捕头搀住了他,止住了后退。
县衙门口的,自然就是李俊文一行人。既然宋贻庆说杜文才会躲回浚仪县衙,他当然要来会一会老朋友咯。
“就是我呀,杜大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李俊文一脸贱相的笑道。
“哼,我这儿不欢迎你!你请回吧!”面对李俊文,杜衡没有好脸色。
眼前这个小混蛋,害得他唯一的儿子不能生育,令他这五十多岁的年纪,还要每夜与自己的小妾“加班”,为杜家的香火而努力奋斗,自己的知州官位也因他而丢,换作谁也不会有好脸色。杜衡只是黑脸,没有喊人打李俊文,就已经算客气的了。
老天真是不长眼,这种人都能当上禁军军官!杜衡心中对老天爷竖起了中指。
“哎,杜大人别客气,俺不是来找杜大人的,而是来找令郎杜公子的!”李俊文也不含糊,既然对方不客气,他也懒得再兜圈子。
“你找他作甚!还害的他不够惨吗?我儿也不欢迎你!”本来还保持一丝理智的杜衡,听到李俊文提起杜文才,想起房州种种往事,终于按捺不住,几近咆哮道,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刻意保持的亲和的父母官形象。
这小混蛋欺人太甚,自己一家都躲到开封来了,居然还和癞皮狗一样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