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江银庄外锣鼓阵阵,轰鸣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白烟和纸屑四处纷飞,围观的人群一片沸腾。
原定于十月初开业的大江银庄,终于在月中时开张了,对于南京百姓来说这是一大热闹事,因为各种渠道的推广,这家没银庄在正式开张前已经人尽皆知。
吸引人的不仅有富丽堂皇的外观,还有存银给利钱的模式,这是银庄从未有过的。以前只知道借贷要给银庄利息,没有存银一说,开银票和会票勉强算是存银,但还得倒给银庄手续费,对于绝大部分的百姓和商人,是没有渠道和能力去放贷的,银子存在自己家里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但现在这个大江银庄存钱给利钱,就相当于可以贷款给银庄收息,虽然比不上高利贷,但却是一个可行的生财之道,有很大的吸引力,只是大家对这新玩意还心存观望,今日来看热闹的居多。
拥挤的人群之中,蒋淑琼刚刚挤了进来,她已经调来南京赌档管事,就在银庄的斜对面,空闲时也进银庄去看过,原本她以为百顺堂的装修已经是顶级,但跟银庄的富丽堂皇一比,就像一个破落户。
前面的试营业过程中,银庄已经有一些客户,存银达到四十万两,还有很多咨询过的客户等着开张这一天,因为今日存银的利钱更多。
平日赌档也要宣传银庄的好处,拉到不少高端客户,她就是要来接待这些人的,现在客人都在百顺堂等候了,哪知道看热闹的人太多,路上围着那些银庄帮工问存银的更多,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她心急之下亲自出马,要打开一条通路。不过挤到这里的时候,蒋淑琼感觉体力不支,只得停下歇歇。
银庄前宽阔的平台上,站了十多个贵宾,其中一人正在高声朗读什么,但在周围的喧嚣中根本听不清楚,刘若谷正在恭敬陪侍在侧。
旁边一人正在惊叹,“那位是虞山先生,了不得的人,他也来存银子?”
另一人指着上面道,“旁边那人也是当官的,我见过的,叫啥来着。”
蒋淑琼不屑的瞪他一眼,“当官的,那是外守备宁阳候。”
那两人又一番惊叹,蒋淑琼颇为满足的接着道,“三百两存银以上才接,你们这样的就别想了”
刚居高临下的说得两句,忽听得身后有人叫喊,“蒋姐姐你等等。”
蒋淑琼停下回头一看,毛丫头的脑袋隔在两个人外,正奋力把手伸过来,当下伸手一拉,毛丫头从人缝里面穿了过来。
毛丫头满头大汗,周围一片嘈杂,两个男人见有女子,反而故意挤得更紧。
蒋淑琼也不理会,仰头看台上情形,等刘若谷何时有空,再上去说客户的事。
毛丫头在后边大声说道,“蒋姐姐”
“啥蒋姐姐,叫蒋主事。”
“蒋主事,那些客人都在问,说有其他人从后门进了,拖银子的马车过去好几辆,问为啥赌档联络的现在都进不去,说没能耐他们就另找人了。”
“狗日的连一会都等不得么。”
毛丫头焦急的道,“要是被其他人拉去,咱们的中见银可就没了。”
此时台上的仪式结束,刘若谷陪着虞山先生等人一起往里走去。
“什么咱们,是老娘的中见银。”
蒋淑琼举起袖子在流汗的肥脸猛地抹了一把,突然尖叫一声,朝着前面猛撞过去,前方几排顿时人仰马翻,蒋淑琼也跟着扑在地上,但刚触地就跟着弹起,飞快的窜到台上,对那些黑衣护卫喝骂一通,让他们赶快清出道路。
乘着中间这点时间,蒋淑琼拉过毛丫头得意的道,“毛丫头我告诉你,姐姐今日就带你进去开开你的狗眼。”
说罢她拖着毛丫头,从侧门进了大堂,毛丫头还是第一次进去,刚到大堂第一眼,便感觉晃眼的明亮。只见宽阔的大堂中所有的柱子、房梁、墙壁、柜台都包满金箔,椅子大多是红色,整个大堂是黄红基色,大白天也点着灯笼,连灯笼框也是漆金的,阳光从前后的玻璃窗里透入,照得大厅一片金色,大堂正中一颗高大的红珊瑚,在金色中也十分耀眼。左侧靠墙位置的金色木台上摆满各色精致点心,身穿统一白底蓝边的侍女有条不紊,正在接待前来存银的客人,为他们端上点心和茶水,客人高坐雕花椅上,一边吃喝一边等待银两称量,柜台后面的帐房则认真准备银票。
毛丫头呆呆的边走边看,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连以前最稀奇的彩色玻璃也再难吸引她。
两人到了那放点心的木台旁,蒋淑琼伸手拿了一块蜜饯吃起来,毛丫头见了也伸手去拿,蒋淑琼伸手就打。
“给客人吃的,你存得起银子么你,就敢吃。”
毛丫头被打了一下浑然不觉,仍到处呆呆乱看,又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嘴里,过了好一会才道,“蒋姐姐你不是也没存银子。”
蒋淑琼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老娘跟你似的那么穷,告诉你说,是今日人太多,明日老娘就要来存,跟月如妹子都说好了,仍是按今日这最高的利钱。”
毛丫头眼睛立刻就转到蒋淑琼身上,“那姐姐跟周月如说说,我有四十两也来挣利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