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明白了。”
阮劲舔舔嘴唇道,“那流寇已经撤走的事情”“本官知道了。”
庞雨没有给准话,但阮劲也不敢再问,眼下庞雨的地位不比以往,好歹也是带着近千兵马的将官了,杨尔铭和庞雨之间要讲究当官的脸面,有些事情拿不住的,不会直接商量,都要手下先试探,阮劲好在还不用去找庞雨的手下,否则更是吃力。
此时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下来,庞雨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连忙往前面走去。
一群官吏连忙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庞雨过去才发现史可法、皮应举和杨尔铭都在等自己,连忙告了个罪。
史可法满脸笑容的道,“方才皮知府说,庞将军就住宜民门,可是近乡情怯,竟躲去了最后。”
庞雨赔笑道:“小人是见了街坊长辈,一路上都在见礼,怕扰了二位大人运筹,特意落在后边。”
史可法不以为意,朝前面挥挥手,示意庞雨跟他们一起走,庞雨连忙随在后面,皮应举比史可法落后半个身位,庞雨又比皮应举落后半个身位,跟杨尔铭并列,并不影响交谈。
史可法依然是那副满面春风的样子,左右看了看道,“皮知府称赞庞将军胆略过人,不但两战桐城有殊功,在安庆还曾协助府衙逮拿流寇谍探,所部军纪肃然,从无作奸犯科等扰民之举。”
庞雨偷眼看了皮应举一眼,只见皮应举一副恭敬聆听的模样。
“小人谢过皮大人谬赞,其实小人就是一个想法,各位大人科举及第,学得满腹经纶,作武将的就要听各位大人的话,如此不会行差走错,从到安庆之后,小人便是如此做的,已从皮大人那里学了不少为人做事的道理。”
皮应举脸带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史可法感叹的道,“往日凡有驻军之处,与地方牧守多有冲突,难得二位如此相得彰益。”
庞雨见史可法心情比较好,眼角看到杨尔铭的身影,记起方才阮劲说的事情,想想措辞之后开口道,“此乃小人分内之事,皮大人牧守一府,安庆是通衢要道,东西绵延广阔,小人这守备营要守好此地,自然要与皮大人精诚合作。”
史可法听得连连点头,庞雨连忙接着道,“此次北峡关破了蝎子块,其余部与马守应一同入了霍山,英霍大山连绵千里,流寇一入其中便失了踪迹,关内流寇正陆续出关,其行踪不明,属下担忧他们在英霍山中汇合,一旦从宿松潜山而出,由桐城救援不及,当地恐再遭匪灾。”
杨尔铭默不作声,他知道庞雨在帮忙,桐城已经有些支撑不了这四千多人,尤其是许自强那支人马,人数多又无甚用处,在县城和孔城镇已经闹出不少事,地方士绅对县衙的压力也不小。
“宿松”史可法低声说道,宿松他尚未去过,但情况大概了解过。
皮应举低声道,“大人明鉴,宿松、太湖、潜山皆无城,县治周边既官道沿途在年初皆遭荼毒,恐怕不宜驻军,但毕竟也是安庆所属”皮应举只把话说到此处,杨尔铭想把客兵送出桐城,皮应举是想送出安庆,反正已经打退了流寇。
但流寇正在大举出关,皮应举又不想那些客兵离得太远,最好是只过江去,这样他就可以不管客兵的粮食供应,地方上没有压力,一旦有事又可以快速过江。
几个人扔出难题,后面的解决方案一个也没提,因为宿松三县肯定不能驻军,地方供应不了,但又不能说不守,只能让史可法去头痛。
史可法果然拿不出主意,脚步也沉重起来,不再像方才那么轻快。
过了片刻他皱眉看向庞雨,“庞将军守备安庆,对此有何两全之策?”
庞雨知道还是得自己来,他左右看看之后道,“宿松三县破败,三县百姓多有流入府城,流寇若是入境,抢掠所得有限,行军恐怕不快,但三县是安庆西面屏障,属下担心他们由西直抵府城,加之属下所部颇多死伤,回守安庆确保府城无忧,亦可居中策应。
另加派哨骑驻守三县,哨探英霍山区既黄梅一带,一有警讯则如此次般急速救援,既可救援三县,亦可策应桐城,应是两全之法。”
庞雨说的,其实就是撤兵回安庆,他本来也想回安庆重新整合军队,三县那边就是放在那里,跟以前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没提客兵,想来史可法应该是听懂了。
至于客兵最后如何,还要皮应举在继续下水磨功夫。
史可法沉吟片刻,他是第一次领兵,但他也是有幕友的,对这些事情还是有些了解,官员心中的道道还是明白的。
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庞雨给了他一个台阶,史可法想了片刻后对皮应举道,“皮大人认为此策是否可行?”
皮应举想了想,送客兵走总也要先到安庆,然后再说过江的事情,当下道,“属下听大人吩咐。”
史可法没有其他办法,点头说道,“庞将军所说也是一可行之策,可见庞将军平日是花了心思的,有爱民之心才会殚精竭虑,以本官观人之经历,庞将军虽然未曾科举,却有正直之德,德以养气,胸中自有浩然之气,是以兵有堂堂之阵,三战三捷非是无因。
以后还要多向皮大人这样的饱学之士学习,更重要是一以贯之。”
庞雨赶紧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话还未说完,前面路上突然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大喊道,“奴家告御状啊,有人始乱终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