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问何事?”他话语中没有透露任何东西,江帆脑中急转,看着那掌柜面不改色的问道,“听说贵号愿意接了那份京债,但出的到底是几扣几分,在下想当面听先生说,因为知县那边觉
得扣得多了些,不知还能否退让些。”“,凡私房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违者笞杖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止杖一百。在下这六五扣三分,并不违背大明律,转卖的八扣三分,也是一样道理,因大明律并未规定一定要几扣,这就叫王法。咱们放京债
的都是与官吏打交道,你们用的那些伎俩,在下比你们还清楚,无论大明律还是《问刑条例》,不会给你们给我们定罪的机会。”
黄云涛说完洋洋得意,大明律制定于明初,朱元璋又太过自信,不准改一个字,他只想到了规定利息,哪里想得到还有借钱就扣数的手法。
庞雨不动声色道,“原来黄先生什么都懂,连《问刑条例》的官债也知道。”“按《问刑条例》,听选官吏、监生等借债,与债主及保人同赴任所取偿,至五十两以上者,借者革职,债主及保人各枷号一个月发落,债追入官。你这狗吏觉得,若按问
刑条例处置,黄某和杨知县谁更不划算呢。”
庞雨摸摸下巴,偏头看着黄云涛,此人的讨厌程度也确实达到一定高度了。
直到黄云涛都有些不自在了,庞雨才淡淡道,“你们两人谁更不划算跟我有什么关系?”黄云涛一愣,庞雨继续道,“在下只是要办在下的事情,确与这京债有关,目的是想让黄先生和杨知县都不吃亏,在此之前,先向黄先生介绍一下,在下不叫狗吏,而是姓
庞名雨,借由此次斩杀三十余乱贼人头之功,现忝任桐城快班班头。”
黄云涛神色微微一变,“你是桐城那个…杀了几十人的皂隶?”
“三十多个人头罢了,原本可以只杀一二领头之人。”庞雨轻松的道,“那黄先生可知,我为何最后又决定要杀三十多人,却不是只杀领头的人?”
黄云涛眼神有些避让,“不知。”庞雨轻松的道,“因为那三十多人耽搁了在下办自己的事情,斩人头的感觉并不美妙,在下长刀短刀都试过,最难用的是杀牛刀,割颈侧筋肉的时候往往要拉锯很多次,颈
骨就更是费刀,刃口便是这样磨损的。在下并不嗜杀,只是不想有人耽搁在下办事而已。”那旁听的女子满脸惊慌,慢慢退开两步,颤抖着扶墙出了房间。庞雨打量这黄云涛,从黄云涛的神色和肢体语言,他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恐惧,看起来自己的名声确实传播
了很远了。黄云涛舔舔干燥的嘴唇,突然无话可说,他对付体系内的官吏都是驾轻就熟,但眼前这个满脸和善的杀人狂,却让他有种不知如何应付的感觉,他心乱如麻,仿佛庞雨随
时可能摸出一把刀把他脑袋割了。“桐城乱事平息不久,到处都不太平,黄先生从京师远道而来,庞某不想黄先生出什么危险,也不想让黄先生吃亏。”庞雨提起酒壶给黄云涛的杯子满上,笑吟吟的递到他面前,“庞某觉得黄先生就没必要去桐城冒险了。那二千两银子,庞某给你,一百两的中见费也给你,这样黄先生不吃亏,还能早些回京,杨知县也不用多出五百两债务,
在下则办妥了自己想办的事情,可谓皆大欢喜,不知黄先生是否会让在下把事情办成呢?”黄云涛面对着面前那张亲切的笑脸,颤抖着伸出手去接过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