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留下“金佩玉”一命,他让“丁娃”把它手脚捆结实,找个地方暂时关起来,明天一起带走。肉搏消耗了大量血气,“丁娃”觉得有点累,昏昏欲睡,周吉分了一小粒珍贵的“血晶”给它,其中蕴含的精纯血气很快让它恢复过来,神采奕奕,之前的疲态一扫而空。
“严打”只是一个幌子,周吉真正的目的有三,一是用实战检测“丁娃”和“申屠夏”的训练成果,了解它们的长处和弱点,二是消灭“寄生种”夺取血气,为接下来大批量克隆体的诞生做储备,三是捕捉雌性“寄生种”,它们的子宫是孕育克隆体的“母巢”,有备无患,多多益善。建南天街清除野生“寄生种”,山姆超市捕获“金佩玉”,“严打”行动进展顺利,成果显著,周吉对此十分满意。
按照之前的评估,“丁娃”的战力相当于“仆人”品阶,但它与“金佩玉”的缠斗不尽人意,没有表现出压倒性的优势,究其原因,一来周吉授意它要生擒活捉,很多“断子绝孙”的厉害手段不便使出来,二来“金佩玉”的近身技确实厉害,动如脱兔,滑如泥鳅,消耗了“丁娃”不少血气,战力下滑得厉害。由此看来,要最大限度发挥克隆体的优势,必须借助枪支弹药,采取合理的战术,才能打出预想的效果。
余瑶清理出一块空地,找了个不锈钢脸盆,生起一堆火取暖,“丁娃”点燃卡式炉,拿出硬邦邦的馕饼烤软了,夹上卤好的牛肉递给他们,佐以酸黄瓜解腻,正儿八经吃了一顿晚饭,方便快捷,味道也不错。余瑶吃了半块馕饼也就够了,周吉开了一瓶伏特加慢慢喝着,“丁娃”不声不响吃了很多,差不多相当于三五个壮汉的量,饼香、肉香、酒香交织在一起,飘到“金佩玉”鼻孔里,它不禁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噜噜直叫。
余瑶拿出一只户外水壶,倒入矿泉水,搁在卡式炉上烧开了,撒了一把茶叶进去,又加了一撮盐,热腾腾倒了三杯。“丁娃”喝了两杯茶,跟周吉打个招呼,起身消失在黑暗中,去悍马越野车那边,把“申屠夏”替出来。过了片刻,“申屠夏”来到超市里,好奇地望了“金佩玉”一眼,坐到“火盆”旁喝茶吃肉。它不喜欢馕饼,碰都不碰,周吉递了一瓶威士忌给它,“申屠夏”也不客气,拧开瓶塞一口气喝了半瓶,眼睛越喝越亮,酒量大得吓人。
吃完喝完,余瑶收拾起水壶和卡式炉,“申屠夏”带着手电筒对讲机,在超市兜了一圈,确认安全,顺手薅了衬衫、内裤、毛衣、夹克、运动裤、棉袜、篮球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还在头上喷了啫喱水,梳得油光水滑。周吉看到它的新形象,笑着点点头,着实夸奖了几句,“申屠夏”大受鼓励,兴冲冲说它先去守夜,让“丁娃”也换上一身“零元购”。
听了“申屠夏”的大力推荐,“丁娃”神情有些古怪,把“薅羊毛”说成“零元购”,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真是个人才!转念一想,它又有点心动,这些天摸爬滚打,身上的衣物洗得掉色,领口袖口也软哒哒不像样,换身新的似乎也不错。于是它去服饰区换了一身宽松的新装,活动下手脚,觉得没什么不便,笑嘻嘻展示给周吉看。周吉没有厚此薄彼,也夸奖了几句,不过余瑶听出他语气中的激赏,年轻版的“丁娃”是个出挑的美人儿,难怪“陈素真”会把它塞到周吉身边,温柔乡是英雄冢,老话不会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夜已深,“丁娃”一边烤火一边守夜,顺带看守俘虏,精神奕奕,丝毫不感到困倦,周吉给她的“血晶”是纯天然无副作用的兴奋剂,根本不需要睡眠。周吉和衣靠坐在货架旁,独自想着心事,他在考虑做一个实验,等到“夏娃娃”诞下下一批克隆体,让“夏云”、“丁娃”和“申屠夏”给它们灌注血气,打下的“烙印”究竟是谁的?会不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如果“夏云”、“丁娃”、“申屠夏”遭遇不幸,这些克隆体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它们还会向他输出忠诚吗?
余瑶脱去外衣钻进睡袋,蜷缩起身体在火堆旁躺下,排空思绪,尽量让自己睡上几个小时,恢复下体力。“严打”小分队中她最正常,也最差劲,为了不拖后腿,她强迫自己抛弃一切矜持和软弱,像个真正的战士那样,承担起严酷的考验。她不是吸风饮露的小仙女,战斗也不是小说,没有风花雪月,进食,睡眠,排泄,污垢,异味……她必须因陋就简,适应这一切。“申屠夏”和“丁娃”很照顾她,没有排她守夜的活,她不是周吉,必须在其他方面多干些,才能体现自己在团队中的价值。
长夜过去,东方发白,余瑶睡得很熟,醒来时“火盆”烧得很旺,身上暖烘烘懒得动弹。她听见周吉悠长的呼吸,分不清他在睡还是醒了,“丁娃”似乎离开了,不远处的俘虏“金佩玉”窸窸窣窣不大安分,莫不是尿急了,又不好意思说?她心情很愉快,打了个哈欠爬出睡袋,见周吉仍靠着货架闭目养神,没去惊动他,小心翼翼伸了个懒腰,披上外衣烧水煮茶,静静等水沸腾,就像等待花开。
喝了两杯热茶,一行人重又踏上旅程,这次多了一个俘虏,俘虏没人权,反绑手脚塞进后备箱里,也不管它舒不舒服,“丁娃”一脚踩下油门,悍马越野车咆哮着冲上公路,朝下浦区奔驰而去。他们几乎一整天都在赶路,跑遍整个下浦区,只遇到一些零星的“寄生种”,如惊弓之鸟,夹着尾巴远远跑开,周吉懒得搭理它们,连车都没停,只当没看见。
当天夜里他们在下浦区的国家粮食储备库休息,粮库已经搬空了,库房里空旷又安静,“金佩玉”被丢在角落里,没有解绑,也没人给口水食,它腰背反曲,保持着别扭的姿势,不讨饶,不反抗,默默地忍受,身体离极限还很远,它能坚持下去。不过“金佩玉”并不明白,这些人大费周章把它带在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它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