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向书店走去。这两个人正是伤愈重返上海的周成斌和他的助手,上海站新任副站长李智勇。周成斌说道:“‘神针’已经安顿好了,找出南极星,顺藤摸瓜,摧毁日本人在重庆的谍报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我们要有耐心。”
“我明白。”
“书店里平日有两个伙
计照应,有事你去找他们,他们自会和我联系。重庆交给我们一项任务——天使计划,有一批战略物资需要转运出去。转运是很困难,但是最难的是……这批物资存放在爱俪园的一处秘密的地下室里。”
李智勇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他微微皱眉:“爱俪园?那不是犹太富翁哈同的旧宅吗?现在前半部分的花园和主宅是淞沪日军高级军官俱乐部,后半部分那两栋楼是日军少佐以上军官的公寓。”
“是啊,这批物资数目庞大。我已经派人去找爱俪园的平面图了。你这几天的任务就是和先期抵达上海的谢承新负责的三个行动组取得联系,随时等候命令。”
在作为联络站的那家“启智书店”的库房里,周成斌对着爱俪园的平面图整整一个晚上,他做了各种测算,终于不得不沮丧的承认:无论是从地下排水管道,还是另外挖地道,想不经过建设这处密室的时候设计的进出口,另辟蹊径进入密室都没有任何可行性。
八月十日凌晨五点,李智勇如约赶了过来。看到周成斌两眼熬得通红,李智勇心中已经感觉出了不妙,但还是问道:“周站长,怎么样,有办法了吗?”
周成斌在地图上指点着:“如果要挖地道,从这里——你看,是最近的,工程量之大不是我们能够完成的,我初步算了一下,用最先进的挖掘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施工,需要十天。如果人工挖掘,铺以简单的工具,还要瞒着日伪的耳目,一年时间也不够。再说挖出的土方数量如此之大,怎么处理?”
李智勇心凉了半截,此路不通。他又问道:“能不能利用地下排水管线?”
“也不现实。哈同当年修建爱俪园不计
工本,花园的面积太大。这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也是这个犹太富翁炫耀自己财富的一种手段吧。附近一公里之内没有别的建筑,而哈同又自费移走了从他的花园底下通过的各种市政设施。现在这座花园里除了几条排雨水的明沟,没有任何地下管线。”
李智勇凑过来看了一会地图,说道:“这座密室唯一的进出口,被巧妙的设计成了假山的一部分,这座假山是花园的中心景观,众目睽睽之下,搬走这么多的物资……除非我们有隐身术。”
周成斌看着平面图又发了会呆,说道:“五日后是中元节,日本人在爱俪园搞了一个追思会,请了一帮和尚道士为枣宜会战中‘玉碎’的日本鬼子亡魂追荐打醮。你带着谢承新化装混进去,现场观察一下。”
李智勇应了一声,正在想如何才能混进去。周成斌又说道:“你去找城西白云观的主持道衍,就说是康慈医院的孟霄杰院长让你找他的,这个老道欠过孟院长一个人情,又正好承揽下了日本人的这场法事。你们就说想跟着他混口饭吃,他自会去安排。”
“明白,我一会就去。”
李智勇回老虎灶换了身七成旧的夏蓝布长衫,路上叫来谢承新,二人一起来到白云观。上海城西这座白云观和大名鼎鼎的北平白云观可是不能相提并论,只有前后两进大殿,前殿供奉着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等。其他的如铁拐李等八仙、药王孙思邈、斑疹娘娘、文武财神等等神灵都挤在后殿。一座小跨院里住着十来名道士。另外一座小跨院居然还做着烹饪素斋的生意,订餐外卖均可。主持道衍虽然出了家,功利心比凡人还要炽热,周旋在达官显宦之中,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