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被安置回她的房间,郑离惊配了药让人煎上,才与瑾王一起用膳。
武安伯做陪。
其余人都先回去歇着,大半夜的这一起身,要再睡着不容易。
饭后给善若用青葱鼻饲了半碗药汤,又探了一次脉,郑离惊才坐定下来与瑾王详谈。
她把自己六岁在岳山脚下捡到善若的经过说了出来。
还说了些她们在凌云观一起相伴长大的事,以及回京后善若的经历。
瑾王听得眼眶潮热,心酸愧疚得几乎落泪。
武安伯终于看出端倪:“善若这丫头是王爷您的孩子?”
瑾王含泪点头,哽了喉咙:“应该是,不会错。”
武安伯半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有点没法相信这样离奇的事。
没有孩子的瑾王,不但有孩子,他的孩子还是自己女儿捡了带大。
怎么想都很离谱。
瑾王家离谱,自己家也离谱。
相差五六岁的俩孩子,能这般康健成长真是幸运。
“王爷您有无其他需要确认的地方?”郑离惊多问了一句。
瑾王摇头:“我信你所言。”
除了信二大师的法力测算外,他也有他的判断。
“当年我见到的不过是孩子的尸骨,王妃也没有亲眼瞧见孩子夭折。”
有人找不回孩子,拿个死婴尸骨来搪塞的可能性极大。
“那为何你们从来没对外说过你们有过孩子?”
但凡京都有人知道这事,她带善若回京后都不会有所顾忌的暗下打探。
这问题让瑾王脸色复杂起来。
他叹了口气,也不避讳武安伯在场,坦陈出原因。
“当年我年少向往外头世界,父皇和母后允我一年时间出去增长阅历见识,我隐名埋姓四处游玩,赏山河观民生,很是逍遥了一阵。”
“我在鄂州认识王妃有了肌肤之亲,本想游历结束就带她回京,结果入山打猎遭遇毒虫咬伤,断手求生后打击过大,神志恍惚的独自回来颓废了两年。”
“等我有勇气重到鄂州找到王妃,得知她在道观生下孩子,孩子被人抱走遭受夭折,又是一沉重打击。”
说到这里,瑾王伤痛上脸,愧疚中带着恨意。
“我一气之下杀了那些害我妻儿的人,过程很有些不堪言。”
瑾王这话让武安伯想到同样遭受许多不堪的自己,不由脸带唏嘘。
“因为受了太多委屈和磨难,王妃知道我身份后并不愿与我重续前缘。”
瑾王苦笑,说出这些也不怕在郑家父女面前丢脸。
“等说服她同意,她的条件就是让她以清白名声嫁我为妻。”
他理解她历经各种艰难后的戒备。
往事无人知,闲话不扰人。
王妃十几年如一日的深居简出,图的就是清净。
她不需要他人同情,也不想成为话题。
“所以不能提她婚前生女,又失去孩子在道观做过姑子的事。”
若是被人知道这些事,一辈子都会活在闲言碎语中。
伤口永远得不到愈合。
瑾王叹气,怪只怪自己年少不经事,苦了自己也苦了自己的女人。
更苦了自己的孩子。
郑离惊听出了背后的难言之痛。
她记得自家护卫打探出来的消息,瑾王妃娘家已无亲人。
瑾王说报仇过程很有些不堪,如此看来,瑾王杀的恐怕是瑾王妃的家人。
怎样的岳家会逼得瑾王动手除掉,而瑾王妃却不怪他。
她暗暗嘶了一下,善若的出生,看来颇多艰难。
能活下来,真是命大之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