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依旧不能敞开心扉。
那些被她带回来的人有了更好的住处，枫也得到了一个更好的据点……她得到了什么？
一个拥抱。
【……】
勿言始终不说话，她只是沉默着注视着她。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目前看来这样的情况似乎更适合寒岩，因为现在的她依旧保持着从前那样扭曲的价值观。
在大自然中，无法适应环境的生物会死的更早，甚至有灭绝的可能性。
“……”
“……”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枫选择了又一次找寒岩单独聊聊天，试图把她从这种“困境”中带出来。
“寒岩，你不说点什么吗？”
“枫想让我说什么？还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不是那样，你……你不要总是把自己放在比我低的位置，我们真的是平等的。”
“……”
寒岩低下了头，大概是在试图从枫的这句话里挖出什么“言外之意”，但她失败了。
“我们是朋友，也是同伴。你真的不需要把自己当作我的手下……真的没必要。”
“但不这么做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作用。”
无法适应环境的生物会死亡，无法适应自己生存方式的生物也会死亡。
她选择了躲在自己的舒适圈里，等待着自己迟来的死亡。
“……”
“枫，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给不出答案，因为他自己也在寻找着答案。
枫是一个不曾被抛弃过的仿生人，他没有被抛弃，但也没有被赋予所谓的目的，他只能自己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
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所作所为不一定是正确的，但他知道那就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他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也想要帮寒岩找到她存在的意义，还有她能够做到的事。
“……”
他想要和寒岩一起去寻找那些问题的答案。
“……”
因为枫迟迟没有回应，寒岩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正在沉思着的枫。
少年那一头淡紫色的短发在灯光下隐约泛出了些许紫光，衬得那双紫色宝石一样的眼睛更加引人注目了……等等，这副样子……？
怎么感觉这个枫和槿笙长得那么像啊……？
“……？你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她死没死。”
“……？”
不得不说，寒岩这句话的语气明显比平时鲜活了不少。
简单来说就是更像个活人。
话语中不经意透露出的嫌弃让枫本能地身躯一颤，在察觉到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早就下定决心不再去管关于槿笙的事情。
寒岩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自己眼前的人，发现他居然就连外貌也和槿笙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
“寒岩……你是不是想到了那个人？那个槿笙……”
“……？枫知道她？”
“……”
如果直接说明自己就是泽雾所打造出来的和槿笙长相极为相似的替身的话寒岩恐怕不会相信吧……
这么想着，枫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枫？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之前恰巧有调查过她，发现我和她长得挺像的。”
现在的人真是扯谎都不带眨眼的，还正好让他遇上了一个那么老实且好骗的寒岩……
“原来如此。”
“……”
因为寒岩的语气和神情，枫险些没能辨别出来这句话是为了不戳穿他故意说的还是寒岩真的就这么信了。
枫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还是在想着刚刚的那个问题——他需要帮寒岩找到一个目的。
又或者说，他需要和寒岩一起去寻找那个目的。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厨房那边都传出了午饭的香味，寒岩也还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枫肚子饿了吗？”
“我……暂时还不饿，你呢？”
寒岩摇了摇头，继续陪他坐着，期间回复了一下卡尔发过来的消息。
“……”
“手机……对了，你有社交账号吗？就是可以公开的那种。”
她又摇了摇头，不过这次大概是因为她没听懂枫的意思。
“……我的手机只有最基础的通讯功能。”
“可是……”
枫看着寒岩递过去的那部最新款的手机，就像是认命了一般开始教她使用其他的社交平台。
“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你就当是我想找你聊天好了。你看，现在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打字发消息来联系了。”
不对啊，刚刚她不是还在回复卡尔的消息吗？怎么会是刚注册的状态？
“……”
在她沉默的时候，枫一不小心点到了卡尔的消息，页面在一瞬间就跳转到了短信平台。
“你……之前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和别人联系的……？”
“嗯。”
得亏卡尔没啥太大的意见……
“……”
在确定了寒岩似乎是真的不会用这些软件之后，枫又帮她弄了很久，久到卡尔都怀疑寒岩是没空回自己了。
“？”
“在忙吗？”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有了新的工作吗？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很忙？”
“如果你不习惯的话记得和我说，我会尽力帮你安排工作的。”
“在吗？”
看着那些不停弹出来的短信提醒，枫有些不耐烦地直接把它们全都划走了。
“你的朋友话挺多的。”
“嗯。”
“说起来……这个卡尔是？”
他又开始套话了。
“是一个俱乐部的老板。”
“是一个老板啊……那他的那个俱乐部的名字是什么？”
“不实之言，枫有听说过吗？”
“……”
何止是听说过，卡尔他们现在可出名了，三天两头上新闻，每天都能看见相关热搜。
大概是没想到寒岩会认识卡尔这样的人以及卡尔对寒岩说的那些“撬墙角”的话，枫猛地哽住了。
“枫？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在想自己能不能拉点投资什么的，哈哈。”
如果不算上寒岩的钱的话，他们组织超级穷。
“我有钱。”
“有钱归有钱，但是……？”
话说到一半，枫看到寒岩的眼睛似乎闪了一下。
“枫，我有些事要去做。”
“啊……好，手机还你。”
因为对方的脑回路有时候实在是过于跳脱了，所以枫一时半会也没能想明白她突然窜出去是要干嘛。
在快速跑出组织后，寒岩十分熟练地摁下了卡尔的电话号码。
“——”
那个铃声甚至没来得及完全播完就断掉了，卡尔几乎是在电话打过去的一瞬间就选了接通。
“喂？”
“卡尔，你现在有空吗？”
“当然有空啦，怎么了？”
“和我一起去银行。”
这说话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准备和卡尔一起把银行给抢了呢。
“咦？这么突然吗？”
“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这么做。”
寒岩准备去把自己的钱分别存进银行卡里，然后把密码设置成枭他们的生日——为了能够在日后不小心起冲突的时候能够迅速用钱解决问题。
不过说是这么说……真的有必要特意跑去开那么多张卡吗？而且每张都放50万……
卡尔的速度很快，一边和寒岩保持着通话状态，一边自己开车一路飙过来了……没闯红灯，他不敢。
“嗯……听说你最近在一个组织里工作，感觉怎么样？”
他打开车门，让寒岩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开始导航离他们最近的银行的位置。
一般来说银行应该都是开在市区，至少也是有些人气的地方。
但潭清市的银行是例外。
虽然说一样有很多家银行，但它们的位置都挺偏的——因为在潭清市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险。
之前一家开在市中心的银行在开门的头一天晚上直接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第二天警方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打劫干净了。
这里没被放弃还真是个奇迹。
“还行。”
“这样啊……本来还想着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就学那些电视剧里的人的做法。”
“……？”
“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情节啦……比如说包养什么的，不过我后面仔细一想发现你应该也不需要这些。”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银行门口。
“……”
看着直接大摇大摆走进去的寒岩，卡尔也只能先把车停好然后赶紧跟上去——他是真的很担心自己的这个非人类且几乎没有人类社会常识的朋友。
在工厂被警方调查之后不久寒岩就找到了卡尔，并且跟他说明了情况，其中还包括了她的身份。
当然了，剧本之类的事情她也是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吓得卡尔差点把茶给喷了出来。
卡尔：这是可以说的吗？？
寒岩：为什么不可以？
大概就是以上这么个情况。
主要是也没人告诉她这些事情不能往外说，更何况在她眼里卡尔也不是外人。
而且当时寒时祂们也没拦着……但凡警告一句她都不一定会把话说得那么清楚。
“——”
看着“满载而归”的寒岩，卡尔默默地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十分明显的无奈的笑容。
“寒岩。”
“怎么了，卡尔？”
“我们加一下新的联系方式吧？这样也许会方便一些。”
他刚刚看到枫给寒岩注册的社交账号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
“好。”
寒岩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任由卡尔在上面操作了一番。
“噗嗤……”
“……？”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这样好容易被骗啊，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吗？在敌人的手机上动手脚，监视监听对方的行动和情报什么的。”
她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然后又认真地看着卡尔。
“我不是卡尔的敌人。”
“嗯哼，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会说你容易被别人骗……你不把对方当作敌人，对方也不一定把你当作同伴。”
“卡尔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相信你吗？”
“这个……”
卡尔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寒岩会这么反问自己。
看着那么相信自己的寒岩，他咽了咽口水，顺带把自己想要说的话也一并咽了下去。
“你会骗我吗？”
“……！”
寒岩转过身，向前跨出一步直接把脸怼到卡尔面前，眼睛里的两个黑色十字都紧紧地盯着卡尔的眼睛。
她甚至直接用的“你”……虽然说好像都差不多，但是语气明显比之前冷了下去。
槿笙离开了，wei也走了，枭也已经和她单方面决裂了……除了匿杺之外，她熟悉的人好像就只剩下卡尔一个能够站在她身边的了。
“……”
“……”
卡尔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应该怎么跟寒岩解释，结果下一秒寒岩直接向后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
“……？寒岩，你……怎么了？”
她的嘴角向上翘起了些，语气中夹带着一丝愉快的感觉。
“卡尔觉得我刚刚质问的语气怎么样？我跟着你推荐的电视剧学了很久才掌握了这种感觉。”
“……咦？是电视剧的台词吗？”
“嗯，因为卡尔刚刚一直在提起关于电视剧的事情，我就稍微试了一下……感觉怎么样？”
他愣住了，仔细回想着刚刚对方的神情……那分明就是认真的，根本看不出来是“即兴表演”。
“嗯……挺好的。”
但是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卡尔也只能先这么说了。
“我也这么觉得。”
这么说着，寒岩转过了身——她的嘴角瞬间放了下去，眼里的笑意和期待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个正在不断加深并放大的黑色十字纹路。
按照剧本表演很累吧？
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