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从前,他和苏老爷一样,对她是十分头疼又无奈地。然而现在,却觉得这样的她诸般好。他当初那样的处境,那样的身世,他自己当初都是那般地迷茫和仓惶,而她总是轻描淡抹地漫不经意,却总能给他安慰和希望。
看着苏问昔已经睁不开的双眼,杜鸣轻声说道:“问昔,我们的女儿,一定要像你一样。”
我们要养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像你一样聪明,像你一样快乐,像你一样豁达。我愿意任着她,纵着她,养得她像你一样,独一无二。
我觉得我这一生,怎么爱你都不够,所以我要将这未尽的爱意,都放到女儿身上。
苏问昔连续数天的水米不进外加狂呕干吐后,整个人都有力无力地没了精神,像荷花池里被秋霜煞过的荷叶,整个人都一片枯败。
杜鸣回来的时候,被连番折磨的苏问昔趴在床上,早已没了生气的心情,一见杜鸣回来,诸般委屈立时上涌,眼眶一湿,泪掉了下来。
“子规,怎么办啊?”
近几天里就啃了两口西瓜,还是从皇宫里杜鸣厚着脸皮讨要过来的。然而也就两口,之后就昏天黑地地折腾,连口水都顺不进去。一张脸迅速憔悴消瘦,整个精气神都没有了。
杜鸣被这一声泪汪汪的委屈一下子戳了心。
前两胎难受的时候有,然而就那么几天,厌
的也只是油腻之物,瓜果倒是照常吃的。然而这一次,别说吃东西,一点饭菜油星的味道都不能闻,在她面前提一提都不成。
以前何曾见苏问昔这样难受过?
那边苏夫人一听苏问昔有了身孕,欢欢喜喜地亲自带着两个得力侍女过来,还没张口要送,侍女身上的脂粉味犯了苏问昔的冲,当下吐得心肝肺都要呕出来了。苏夫人吓得二话没说,两个侍女立刻带着走了。
最近府里的下人不是沐浴净身都不敢近他们夫人三丈之内了。
“问昔,你再忍一忍,我已经让人飞马加鞭去请乔师傅过来了。”
杜鸣心疼地将苏问昔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苏问昔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还是怎样,最近非常地感性。杜鸣对她一温柔一心疼,她心就软,就心疼这个男人。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杜鸣其实比她更难受。
“乔老头儿来了也没有,总要熬过三个月才能见好。”
三个月?现在才一个多月,这样吐到三个月,苏问昔的身体吃得消?
杜鸣拧着眉头,立刻着急了:“没有别的法子么?”
“除非这孩子不要,你舍得么?”苏问昔趴在杜鸣腿上,有气无力地反驳了一句。
杜鸣:“……”
他自是不舍得。一是小产必伤身体,二是他怎么可能好好的孩子平白就让它流掉?
为难了半响,说道,“问昔,你这一胎反应这样大,与前面两次都不一样。这一次,必定是个女儿了。”
苏问昔:“……”
她是真不想打击杜鸣。按照她那个年代的常识,她现在的反应完全是排异反应,跟孩子的性别无关,有关的是孩子的血型。血型跟她的不一样,自然会出现排异现像。说不得,前面四个儿子血型随了她,因此前面才能安稳过去。
“子规,你一定想要女儿吗?”
杜鸣轻轻抚着苏问昔的头发,轻声说道:“女儿和儿子都没有关系。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只是我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我们以
后可以像苏老爷对你一样宠着她,你想想是不是很好?”
苏问昔暂时抛开了难受,诧异地抬起头来:“小时候你总是想拘着我。现在居然觉得我那时好了?”
杜鸣柔和地看着苏问昔:“你一直很好,问昔。如果我有再活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喜欢你。”
苏问昔:“……”
杜鸣平时是绝少这样直白地跟她说喜欢之类话的。这样一番话,简直算是表白了。
这个性情刻板,木讷少语的家伙居然在跟她表白?
杜鸣被苏问昔长久的盯视终于盯得不好意思,脸带微热地别开。
苏问昔将疲惫无力的身子往杜鸣怀里一挤,整个人窝到他怀里,被他伸臂兜住了,才脸带欢喜地说道:“子规,为你这话,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女儿!”
还没等杜鸣反应,苏问昔忽然又说了一句:“我要吃西瓜!”
杜鸣:“……”
合着他是不是早该说那句话?
两天后,苏问昔觉得自己从来不是耳根软的人,为什么被杜鸣一番难得的情话就一时脑热地要为他生孩子呢?
孕吐自然是还在严重地持续,宫里赐了两个西瓜过来。内侍临走的时候,特别说了一句:“今年宫里总共才进了三枚西瓜,如今都在郡主这儿了。郡主想吃什么只管开口,肚子里的小公主要紧!”
苏问昔:“……”
谁告诉你们是女儿了?皇上你什么意思?我还没生就先“公主”了?哦,不对,肯定是太上皇的意思。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封了公主我女儿是不是得跟你们骊家姓?我是不在意,问题是你能不能问问我夫君的意见?我儿子都给你一个了,女儿你也想撬走,还有没有天理了?
回头杜鸣私下里跟皇上为自己未出世的女儿辞“公主”的封号时,年幼地皇上笑咪咪地说了一句:“妹妹本来就是骊家的公主,何来辞赐一说?”
杜鸣:“……”
皇上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本来就是骊家的公主”?你是在说我的身世还是在说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