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是带着萧逸雯过来的,不过整个宴会显得低调收敛,刚才苏问昔招待众女的时候萧逸雯也只是坐在一边看两位小姐下棋,一直没有吭声。
人冲着苏问昔过来了,苏问昔再不喜欢这位萧夫人,也勉勉强强客客气地问了声好。
萧夫人避开众人,和苏问昔走在花廊一侧,温温柔柔笑着说道:“刚才听逸雯说乡君的牡丹花茶冲得甚有心思……”
苏问昔于是就淡淡笑道:“冲着玩的,不当什么。比不上众位小姐琴棋书画的心思精妙。”
萧夫人给噎了一下,脸上倒不露,依旧笑道:“乡君外有佳貌,内含蕙质,相处日久,愈觉清芳……”
这话听得苏问昔牙倒。从前宴请下个帖子都能下到定国王妃那边转个手送到来。如今却把她捧得这般高。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随随便便给个枣就觉得香甜的。
苏问昔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夫人:“夫人有话请讲,不必如此阿谀。”
萧夫人被当回直回,有些尴尬,到底是叹了口气,说道:“自和乡君相识以来,总觉你我有些许误解。”
苏问昔心里冷笑,面上不声不响,看着萧夫人,等着她
萧夫人轻轻叹道:“我知外面人对我多有误解。我自有苦衷,却
不便与外人道。外人如何传,只要不损及大人名声,我也不想多作解释。乡君性情耿直,心有爱憎,原不劳我多此口舌,然家中二女皆对乡君仰慕称善,实不忍因我之过让乡君对她二人生出偏见。”
苏问昔想,冠冕堂皇的话她听多了,不要脸的人她见得也多了。这位萧夫人,她还真是没有办法喜欢了。
微微一笑,说得不冷不热。
“我看人,是拿自己眼睛看的。别人说什么,一向不甚在意。外人如何传夫人,我不知晓,也未听过分毫。夫人如此看我,我亦是不在意。”
萧夫人脸色青了红,这次是真被苏问昔噎到了。她本为示好而来,最后倒被苏问昔抓了话柄,到最后,反而是她道听途说,对苏问昔生了偏见一样。
“乡君在西番时,与葛针相处多日。葛针自是对我们母女误会颇多,乡君……”
苏问昔就轻声笑起来,看着萧夫人:“不管夫人信不信,我有一言说与夫人,葛针与我相处以来,从未提及家里的片言只语。度己及人这种事情,夫人想来比我擅长。夫人刚才说有苦衷。你也许有你的苦衷,也许会有人同情你。我不能说你错,我也无权对你置喙。我能说的是,葛针是我十分喜欢的好女子,而你显然没有对她好。”
不再做任何解释,端着头从这位低眉示好的夫人面前走过来。衣角飘飘,从那位夫人面前滑过,没有任何地迟疑。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女人,觉得自己无辜,觉得自己委屈,觉得自己就是那朵立足污泥的白莲花。然而你既是从泥里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沾一点污渍?洁白,只是外人看到的表面而已。
自己做了不道德的事情,就不要标榜自己清白,她还能高看几分。
那边被落下的萧夫人,脸色红了白,
白了红。大约这么多年,外人背里如何传如何议论,从来没有一个人如苏问昔,当面不冷不热的指摘扔到脸上,一点面子也没有给。
苏问昔既然说了那样的话,看来是没有打算跟她和解了。
心中五味杂陈,带着恼怒又有些面赦。
那边苏问昔因了这位萧夫人,心情便落了下来。回头快到前廊的时候便问豆蔻:“这位萧夫人居然屈尊跟我示好,可怪不怪?”
豆蔻扑哧笑道:“王妃都说了,世子的婚事要母亲喜欢妹妹中意,偏妹妹又是个眼光高极挑剔的。话这样说出来,有心的人还不使劲巴结夫人么?”
苏问昔:“……”
脸上是极其诧异的表情。她完全没想到这一层,王妃说的时候,她只当听了个玩笑。那些夫人居然是当真了?
定国王妃寿辰后,杜鸣狠狠忙了一阵时间,早出晚归,且眉宇凝重。
苏问昔觉得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然而杜鸣不说,她也无从知道。
这天终于憋不住,吃过晚饭,看了一会儿书,到底心里装着事情,杜鸣坐在书案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桌上摊开的书页已经静止了一很长时间,也未见翻页。
苏问昔自从皇宫里从奶嬷那里选了几本书回来,每天还算像模像样地看一会儿。许多故事诸如《史记》她是知道的,只是从前没有像现在这样读过原本又读得这样仔细。
杜鸣那边想事情,苏问昔就张口喊他。杜鸣回过头来,苏问昔就直接问:“最近萧山萧大人的夫人活动频繁,完全没有之前做小伏低的姿态,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苏问昔其实心里知道,萧夫人之前做小伏低,完全是因为葛针做了西番的王妃,皇上给了体面,从上到下地压着,萧夫人敢不低调吗?
现在既然高调了,定然是葛针那边出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