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娘拿捏了沈太妃的痛楚,果不其然这个一直不问世事的太妃点了头。
而温锦娘也觉得不应该再压着这件事,索性告诉了京城的衙门。
京城内,雨润控檬,绿柳垂杨上还挂着春寒,衙门门口倒是很热闹。
听说有远客自青山县来,大人一早便去迎接了。这来者仅是一位青年才俊也就罢了,可偏生引起了不少传言。
温锦娘和梁运倒是不介意,将定远侯养在外的医女交给了衙门看着,和这郁郁沉沉的天气一样,温锦娘心里也烦闷得很,考虑到梁运带着的众人一路奔波,先安排人马住下了,议定明日再论此案详情。
……
这是对温锦娘来说一个很棘手的案子。若是寻常凶杀案,再难他也有本事揪出蛛丝马迹,可这回牵扯的是十年以上的陈案,梁运在银灯下审阅卷宗,确实一筹莫展。
与青山县干爽的春晴日不同,京城的天气是温润细腻的,同时又或多或少有些倨傲。
梁运揉揉眉心,踏出门房,来庭中观花。梔子白茶争开了几处,清新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花草香,涤荡着千思万虑。
他想起记忆里有个女人也是京城人,也是被这样姹
紫嫣红的多雨的福地所养育的,心底一片柔软,江东这一带的女子,都是这般看似温婉,实则倔强的性子吗?
昨日初见夏小悠,一双明眸泛着泪光,全然不在乎礼数,当真是胆大妄为的妮子。
只见温锦娘扶柳穿花而来,朵朵茶花依次从她鬓旁流过,“这是衙门补贴宵夜的糕点,可以尝尝。”
梁运从她手里接过食盒。“多谢。”末了又补充一句,“一起吃吧。”
温锦娘摇头推辞:“已经吃过了。”
一时无话。只有风露摧折的无数花瓣,席卷至彼此的发间。
“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衙门说了府内的人马也可以随时差遣。”她如是说。作为更熟悉京城和府衙案宗的一方,应尽地主之谊。
梁运思量片刻,说道:“那明日你随我去一趟山里吧,正好是十七日,赶早不如赶巧。”
“嗯。”她也早想一探究竟了,幸与他不谋而合
她惯常言道,“京城湿冷,夜间要小心着凉。”
……
经过几日卷宗复原审核,案情确实明朗了很多。
府内有温锦娘,还有许多办事得力的捕役。朝堂也派了不少人手,有几个熟悉风物的候补,和一个负责
办案笔录的主簿。
梁运命他们搜寻更多证据,只和温锦娘备了快马,前往易县深山。
到达易县时,天色已黄昏。天凉了才现身的夕照,孤寂地躺进密林里。
连日的细雨弄得路上很湿滑,林间也多了不少泥坑沼泽。两人为了方便探查,将马匹系在岔口的青松旁。
“咱们没有留宿的准备。只要找到坟墓,听见那杜鹃的鸣声就够了。”梁运对她说着,从行囊里取出干火炬,索性夏小悠交代了这件事。
温锦娘点点头,紧跟在他身后。
天色已完全暗了,雾气弥漫的林子使人觉得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