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些生拉硬扯的言论,杨峰等人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奶奶的,他这双腿更不想站在原地了,可肩上传来的重压还是让他乖乖没敢放肆。
“急什么,不过是说两句。”杨川白了他一眼,继续压低声音说道:“等会要是动起手,我们再拉偏架也不迟。”
“大哥,听你的。”杨峰忍不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大哥一语中的,说两句而已,他们不能先把立场给失了。
“我没有偷鸡蛋。”闫明礼望着群情激奋的社员们,里面不乏今天下午恭维羡慕他的,这才半天,这些人又开始围攻他了。
“可怜我家狗蛋,居然被一个贼娃子欺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杨大娘啪啪拍地,活像哭丧。
“会不会是杨狗蛋想阻止…”
无意间飘来的猜测仿佛为杨大娘打开了一扇窗,她立刻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拉起一旁的杨狗蛋就往聂洪山跟前凑。
那好几天没洗头的馊味直冲聂洪山脑门,他借着在手腕上磕旱烟锅的功夫,往后避了避。
“队长,你可要为我们贫下中农做主,肯定是我家狗蛋发现了五类分子的阴谋,才会被打击报复的。”
杨大娘哭得涕泗滂沱,硬是把杨狗蛋塑造成了一个和阶级敌人斗智斗勇的英雄人物。
听到这儿,聂洪山心里的小九九不由打得啪啪作响,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莫雨桐没有跟来,意味着她不想蹚这趟浑水,那么闫明礼就借不到她的势。
不过就算她来,在拿不出证据证明闫明礼无辜的情况下,也只能给社员们留下仗势欺人的印象。
而一旦有这么大一根刺卡在社员们心里,他能做的文章就多了去了。
正好今晚他约了姚排长和肖主任来家里,谈谈自家闺女辞掉记分员后的工作安排。
现在完全可以请他们出来做个见证,顺道坐实闫明礼的反革命偷盗罪行。
要是能再运作运作,给他安上个投机倒把罪,让他吃上两颗枪子,那也算遂了心愿让闫家绝户了。
“各位社员们,请听我说两句…”聂洪山把旱烟杆别在腰带上,双手向下虚压。
待社员们安静后,才继续说道:“不论是桐子公社,坪上大队,还是我们第三生产队,对偷盗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脚的行为,绝对是严打击、零容忍。”
“人民群众是什么,是生产队的基础,是公社的力量,是国家的未来,是民族的希望。”聂洪山慷慨激昂的挥舞着拳头。
随即又嫉恶如仇的咬牙道:“可是今天,有人却妄图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偷盗人民群众的血汗,欺压残害贫下中农子女。”
“闫明礼,你这个五类分子还不坦白罪行,以祈求得到组织的宽大处理吗?”聂洪山疾首蹙额的问道。
“队长想要我坦白什么罪行?”闫明礼挺直脊梁站在那里,如一棵傲然屹立的小白杨,不惧雪压霜欺,也不怕风雨如磐。
没有任何证据,只凭猜测论罪,却逼迫他认罪伏法,他绝不会答应。
“冥顽不灵,当真是冥顽不灵!看来我这个生产队长已经压不住五类分子的一身反骨了,好好好!”聂洪山苦大仇深的愤愤说道,目光却不由瞥向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