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待他们二人出了书房后悄悄的从书房后面的树下钻了出来,像往常一样在庭院中打扫。而陈骐和那位王大人的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他以前也听说过漕帮,以为只是江湖中好勇斗狠的帮派而已,没想到的是漕帮的势力竟然会如此之大,竟然已经蔓延到了官府和清廷。大臣之间相互勾结,结党营私,还勾结江湖帮派,武林中人,岂不是朝廷的一大祸害。这位王大人为什么非要陈骐加入漕帮呢,漕运总督潘德林竟然也是漕帮中人,这个秘密还着实不小呢!漕帮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成立这种组织到底有什么目的,弘历一时还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继续干着手中的活。
到了傍晚,弘历来到水阁,沿着石阶走近,见到阁楼的石桌上放着一张画纸,上面题着一首诗:贾岛的《寻隐者不遇》。只写着诗的前两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字迹秀丽修长,清新飘逸。
弘历见诗没写完,便拿起笔来在后面补上了后两句: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最后一个“处”字刚写完,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好字。”
弘历吓了一跳,心想:背后什么时候来了人,自己竟毫无察觉,回过头来一看,只见一位少女站在面前,身穿一袭黄衣,清丽的容貌,正是那次曾帮助过自己的陈府的小姐,弘历双手作揖说道:“拜见小姐。”那位小姐问道:“是你在我的画上题的诗?”弘历道:“是,玷污了小姐的佳作,还望小姐见谅。”
小姐说道:“你的字笔法稳健,苍劲浑厚,大有赵体遗风,而画法亦是别致,没想到在我府中,竟然有如此有才华之人。”
弘历摇头道:“没有没有,小姐过奖了。”小姐说道:“我好像见过你,但想不起来你的名字了。”弘历道:“在下黄四,一个月前,是小姐好心收留我在府中做家丁,小姐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小姐道:“奥,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位上京考取功名的书生。”弘历道:“正是。”
那位小姐笑了笑,说道:“我叫陈咏絮,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就行,我一定会帮你的。”
弘历一听“咏絮”二字,便想起了谢道韫的一首诗,笑了笑,说道:“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落柳絮因风起。看来令尊对小姐寄望很高啊,希望小姐向谢道韫一样有“咏絮之才”。”
咏絮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心的说道:“你怎么和我爹说的一样,我爹就是个迂腐的书生,从我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了,我有没有才华难道起个名字就能决定了。”说完后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弘历被她的爽朗和笑声所感染,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感觉二人虽然相识时间很短,但彼此很亲近,没有了之前的距离感。弘历觉得在这陈府之中终于找到了能够说话之人,不知觉间便放开了心扉。
咏絮从袖管里拿出一轴画卷,说道:“这是那幅画,已经画好了,你看看怎么样?”她把画平铺在石桌上,弘历走近一看,连连称赞,评价道:“这幅画构图开朗完整,笔墨秀润缜密,画中花鸟山水,清隽峭丽,色彩搭配鲜明,观之令人心情舒畅。”咏絮一听他对自己的画评价很高,开心的不得了,也称赞道:“你的字俊秀挺拔、藏筋抱骨,很有大家风范呢!”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相谈很是投缘,从诗书字画谈到人生哲学,越聊越深,越聊越欢,弘历对咏絮大胆的思想,独到的见解所折服,而咏絮对弘历满腹的诗书,宏伟的抱负所佩服。敬佩和有才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意在二人之间油然而生,两人说的酣畅淋漓,竟忘记了时间。
太阳悄悄的落下了山,此时四周早已漆黑一片,弘历见天色已晚,便起身说道:“小姐,天色已经太晚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咱改日再聊。”咏絮站起身来说道:“和你聊天真开心,以后有机会咱们一定在畅聊一番。”弘历痛快的答应了,说道:“天太黑了,奴才送小姐回去吧。”咏絮道:“好啊。”
二人肩并肩的走在小路上,月光笼罩,微风送来阵阵幽香,弘历感到无比的惬意。一路上,两人无话,只是静静的走着,很快便来到了前院,再往前走,便是小姐的闺房了,咏絮道:“就到这里吧,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弘历道:“是”目送小姐进入房间后,自己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弘历做完手中的活,便早早的来到水阁中,见小姐也在,便走上前去,行礼道:“拜见小姐。”
咏絮一看是弘历来了,立刻梨花绽放,笑着说道:“你不要总是小姐小姐的叫我,听着怪生分的,以后没人时叫我絮儿就行,我就叫你阿四吧。”弘历道:“是,絮儿。”二人眼睛一对视,便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大概都是觉得这样的叫法一开始有点尴尬吧。但二人随即便交谈甚欢,一开始的矜持和尴尬早就抛诸脑后了。二人诗棋书画谈论一番,说到开心处便一起哈哈大笑,愤怒之时都拍案而起,大声斥责,说到伤心处不免都黯然神伤,二人同喜同悲,似乎都忘记了现实的烦恼,只沉积在二人的世界里。
如此一来二去,弘历和咏絮经常在水阁见面,互相之间便熟络了起来,咏絮为人和善,从不将弘历当奴才看,而弘历本是主子,是以觉得和咏絮来往很是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二人渐渐便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
一日,咏絮约弘历在水阁见面,弘历如约来到水阁前,见水阁之上并无小姐的踪影,只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在石桌旁整理画纸,弘历走上前去,问道:“请问,有没有见到咏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