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玉麟以前总觉得军人那种一言九鼎的品质很让人着迷,她自己也是个一诺千金的性子。
但是等到这种美好品质报应在自己身上,她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等邱明和斯文男子离开之后,她就迷迷糊糊地靠着墙睡着了。然而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个地方。
这次她可没有那么幸福留一个自由活动的身体,而是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架子上。
束缚着她的四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上去黄不溜秋毫不起眼,但韧性极佳,并且最坑爹的是,那玩意能在朱邪玉麟的挣扎间,越收越紧,最后几乎要陷入她的皮肤中去了。
朱邪玉麟感受到疼痛,有些沮丧地停下动作,不敢再动。
这玩意从原理上来讲有点像止血带,因此如果没有及时解开,很有可能会因
为血液循环不良,而导致朱邪玉麟的末端肢体缺血坏死。
不过也亏得她因为伤风而鼻塞,再加上手脚上的绳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才没让她注意到身后的木架子有问题。
那木架子并不是常见的黄色,而像是上了一层漆的暗红。
只是再凑近一点看,就会发现,那是层层的血迹浸染之后,没办法清洗,年复一年留下来的颜色。
朱邪玉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想吐又吐不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大量起眼前的牢房来。
这是一间真正的牢房刑室。
房间不大,三尺见方,乌黑的墙面,上面挂满了奇形怪状的刑具,也带着一层木架子上的血光,看起来森冷又可怕。
但是这间牢房并没有窗户,只是大门开着,隐隐透进来一些火光。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间牢房很潮湿,再加上气温低,湿冷更容易让人产生心理上的不适应。
朱邪玉麟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但根据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能推断出她并没有离月部军营。
这时,大门的阴影中多出来三个影子,一前两后,前面的那个人似乎行走很是困难,时不时要踉跄一下,到达牢门之前,几乎是在跪爬着了。
那是一种相当折辱人的方式。
朱邪玉麟皱起了眉头。
很快,影子的正主出现在朱邪玉麟的视野中。
跪在前面的那个人穿着普通的号衣,在这种温度中甚至可以称得上衣衫单薄。
而且他满身血污,神情疲倦而虚弱,眼中全无神采,似乎已经绝望了。
朱邪玉麟心头一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随后慢条斯理进来的,是那斯文男子和杜明月。
两人往朱邪玉麟面前一站,那斯文男子暗含得意,而杜明月则有点惋惜:“你知道地上着东西是谁的人吗?”
朱邪玉麟整个人难受得要命,偏偏神智还是清醒的,
当下语气也不好:“你们没眼睛不代表我也没眼睛,号衣是穿着玩的吗?”
那斯文男子上前就是一声断喝:“来人啊,掌嘴!”
门外很快出现了几个影子营打扮的黑衣人,一个个神情阴冷,只是眼中有奇异的热焰在跳动,才让他们有了些人气。
杜明月摆了摆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朱邪玉麟的冲撞,道:“他是暮云卿在我军埋藏得最深的暗桩。”
朱邪玉麟眉头连挑逗不挑一下。
杜明月笑了笑,那斯文男子躬身行了一礼,才对朱邪玉麟道:“这个人是将军的贴身随从,将军将他从死人堆中救出来,没想到他却是暮云卿那卑鄙小人送来的细作。暮云卿之所以能得到我们埋下的暗桩的名单和范围,可是全靠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啊。”
地上那人的身躯震了震,很快又安静下来。
但是在牢中的其他三人都能发现,自从提到了暮云卿三个字之后,他开始积蓄力量,一点一点地挺直脊背。
朱邪玉麟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塞加重了,不仅如此,眼眶也热热涨涨的——好吧,她承认,她被感动了。
一时间,牢中一片死寂。
忽然,那斯文男子嗤笑了一声,道:“可就是因为他做了这些事情,才让我们得以抓到他。哦,自然,处月部军中可不仅仅这一个暗桩。但他是我们唯一留下的活口。你知道为什么吗?青烟姑娘。”
朱邪玉麟的眉头自从他们进来就没有放松过,此时更是皱得死紧,那眼神,如果能杀人,早就将那斯文男子片成一片一片的了。
饶是朱邪玉麟被绑着,那斯文男子也觉得一阵诡异的寒意从脖子后蹿过,一阵激灵。
杜明月笑了笑,道:“他的命,是本将特意留下来给青烟姑娘的见面礼。若是姑娘愿意投诚我们……”
“你们随意找个人过来,冒充是西北军的人。以为我像你一样,没脑子啊。”朱邪玉麟打断他,毫不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