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胡化吉呵斥道,“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轮得到你问询?”
这时一旁的张希逊想做个顺水人情,也彰显自己并非个木头人,说道:“台长,死也要让他死得明白,既如此,何不让他问上几句也无伤大雅。”
胡化吉思索片刻,点点头,“好,孙延召,你问便是,若是胡言乱语,别怪本官眼里容不得沙子。”
孙延召一拱手,侧身道:“陈氏,我且问你,你可知你口中的张龙儿夜访孙府是几月?”
“那是十……”妇人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十一月!”
“好,那我再问你,既然是十一月,子时想必极冷了。那天寒地冻,你不回家躺在暖被窝里,何苦跑到巷子口往我府上张望。”
胡化吉他们四人皆是心思缜密之辈,闻言也都皱起了眉头,确实,寒冬子时,就算上茅厕,上完了不该回屋子吗?怎么跑到巷子口去了。他们也想听妇人如何作答。
而后陈氏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就是说不出个缘由来。
胡化吉看在眼里,猛地一拍惊堂木,指着妇人道:“还不速速道来,来啊,左右,给我把她放倒在地。”
一听要动刑,陈氏吓得魂都没了,哪还敢不说,连连摆手:“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本想去巷口的王兄弟家借些柴火。”
谁也不傻,哪有妇道人家大半夜上个汉子家借柴火的,就算真借,半夜三更也是自家男人出面才是,众差役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脸上皆是会心一笑。
孙延召听明白了,这不就是找隔壁老王去了。他向胡化吉拱手道:“还请大人查明这妇人当日是否真去了王家借柴!”
孙延召故意把柴字说得重了些,这妇人臊得不敢抬头见人。
胡化吉沉声道:“本官做事,不用你来教,孙延召,你还有话问否?”
“还有,”孙延召接着问道:“陈氏,我问你,你所在位置离孙府正门有多远?”
“大概有五丈远。(约十五六米)咱就住五丈河不远。大概有河宽了。”
孙延召满意地点头,“你说后来看到画像才知道,这张龙儿红发,重瞳,红发当且不提,黑灯瞎火,你离着五丈远,重瞳你又如何看得清。”
“这……”陈氏哪里看得清,反正话已经说了,身旁又有两名衙役虎视眈眈,哪还敢改口,一咬牙,“反正就是瞧着了,就是重瞳。”
“好一对火眼金睛啊。难怪你与隔壁王兄弟都是半夜相见。”孙延召的话引起了一阵大笑。
张氏羞愧难当,瞧着后背更佝偻了。
胡化吉面色不虞,“休要胡言乱语,还有问题否?”
“好,那我接着问,”孙延召指着角落里的一块木板问道:“张氏,你看那板子又是何颜色。”
妇人伸着脖子,瞅着半晌道:“当然是黑色的了。”
孙延召对一旁的衙役道:“还请大哥,把那木板拿过来一看。”
衙役得到众官员的首肯后,这才来到阴暗的角落拾起挂满蜘蛛网的木板,这木板叫踏桥,专垫门槛用的,一般的小门小户家里没有门槛自然用不到这个。
衙役来到阳光下,他手中厚实的木板明明是呈暗红色,孙延召笑道:“你还说在黑暗中看到孙府门前的人是一头红发吗?”
“这……”妇人登时没了言语,旋即狡辩道,“那日孙府灯火通明……我明明瞧得清楚。”
董平生在开封府,平日里没少解决这种鸡毛蒜皮之事,一看这妇人就是做伪证,身前虽没有惊堂木,可也不影响他用手。
“啪”的一声,董平生高喝道:“好妖妇,竟敢在台长面前信口雌黄,左右给我打。”
只见两衙役照着妇人的膝窝踹去,妇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两差役举着水火棍照着屁股打了下去。
啪啪才两声,妇人就痛得大哭,高声道:“大人,我错了,大人我错了,我就是个老婆子,可别打了,当日确见一人进了孙府,也是鬼迷了心窍,听说有银子拿才报的案啊。”
胡化吉的鹰钩鼻都要气歪了,这下连个证人都没了,案子又该如何审下去,他喝道:“你可知孙延召有官身,诬告官身可是要“反坐”,先给我拉出去,狠狠地打。”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妇人大喊道。
就见两衙役一人一条胳膊,像拽死狗一般,给拽出了出去,很快便听到张氏撞到门槛上时发出的痛苦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