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幽幽,一片望不尽的深邃,手中坚硬的手感让她不由低头看了下去,手里拿着的是一块锋利的石头,脸颊上温热而生疼的感觉那般熟悉,她有些莫名,胡乱地摸了摸,都是满手的鲜血淋漓。
抬眼再看,眼前的嬷嬷有些面熟,她横眉冷对着自己,说着难听的话。
她略过嬷嬷的脸,往林间放眼望去,远处停着的那辆车驾好生熟悉,驾车竟然是阿七,他看上去年幼了不少,带着防备看着自己。
阿笙奋力站了起来,欲抬步往那车驾走去。
“裴钰……”
她下意识觉得那车驾之中的人当是他……
这话刚出,便听得呵斥之声迎面而来,阿七一把长刀横在自己身前,身后的嬷嬷一把将她拉住,而后丢开。
“哪里来的野丫头,莫要扰了九公子清净!”
一群仆从当即涌了出来,挡在她与那辆车驾之间,这乌泱泱的人众仿似巨大的隔阂,拦在二人之间。
阿笙莫名,张了张嘴,然而声音却已经哑涩,“我是阿笙啊……”
那嬷嬷冷眼看着她,说着全然不相关的话。
“小小年纪便起了攀附的心思,我看还是莫要管她,省得耽误公子赶路。”
这说话间,人群便拥着那辆华贵的马车越走越远,阿笙一时慌了,不由追了出去,但那道路越走越暗,马车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无论她如何追都难以企及其身影。
“裴钰……阿九!”
阿笙猛地睁眼,额头满是淋漓的汗水,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良久才惊觉,那竟是一场梦。
她竟然梦到了当年与裴钰初相遇的时候……
阿笙仍有些愣,她不由地想,若是那时裴钰根本不理会她,恐怕她便会被那帮土匪追上,被卖到某个边城的青寮去吧,哪里还有今日的自己。
阿笙抬眼看了一眼这一室的沉寂和简陋的陈设,鼻息间还弥留着被子发霉了的味道,这间屋子除了门口的小窗外便连个通气的地方都没有。
这里还是无名区从前的山坳里,因安氏腿脚不便,而这里的路还未通车马,因此阿笙着人去寒城府请了人,就这两日填一条平整的路出来,好让马车进得来,将安氏接出去。
同时也借这个由头通知寒城府,她已经到了这。如今新帝登位,窦氏相助可算首功,寒城府不敢怠慢,她在这贫瘠之地待得越久,寒城府便会越着急,有些事便好谈了。
“姑娘,你醒了么?”
孙嬷嬷的声音在外响起,阿笙应了应,却不见人进来,这才想起,这屋子有门栓,夜里防着外人入内,所以都从内锁上了,遂才起身给嬷嬷开门。
此刻,孙嬷嬷手里正好端着梳洗用的东西,笑呵呵地看着她。
“老夫人一早便让我来这候着了,就怕姑娘没个使唤的人。”
阿笙闻此,颇有些内疚,毕竟安氏如今腿脚不便,却还在想着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