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漫漫没有抽回被握住的手,任由大掌轻轻安抚,许久后,她挤出一抹笑,“夫君说的对,禧姐儿定能平安无事,我信夫君。”
夫妻二十多载,她说的最多的话,便是相信他,临到了,她也还是选择相信他。
她抽出被握着的手,端起面前酒盅,“许久未和夫君坐在一起用饭,咱们喝一杯吧!”
颜永臣夺过她手中的酒盅,“漫儿你的身子还未好,不能饮酒,这酒,我一人喝便可。”
说罢,颜永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不过瘾,又将另一盅酒喝尽。
钱漫漫平静的瞧着,瞧着眼前人面色大变、痛苦抚胸,最后痛苦倒地,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眼泪落下的一瞬,她扑过去,抱住痛苦倒地的颜永臣。
慧姐姐明明说,这醉心散无色无味,是致人死亡痛苦最轻的毒药,他为何还会这般痛?
颜永臣看着钱漫漫,眸中满是不可置信,“酒水里有毒?”
钱漫漫慌乱无措的点头,“嗯,我在酒水里下了醉心散,我、我想要咱们的禧姐儿活着。”
“你怎知,我死了,禧姐儿便能活?”
“我做了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老太太说,夫君死了,虞瑾州也会死,只有虞瑾州死了,咱们的禧姐儿才能活。”
原来竟是这般,颜永臣艰难抬手,抓住钱漫漫的衣襟,咬牙切齿的威胁,“可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可否有解药,快给我解药……”
见他痛到面色狰狞,钱漫漫哭到泣不成声,“没有,没有解药,我也不想夫君死,可我想我们的禧姐儿活着,她被我们害得太苦了……我本是想同夫君一起死的,可夫君给我下蛊,怎么办,我还如何去死……夫君,夫君……”
“解药,你给我解药,你个毒妇,我不想死,我不能死……”颜永臣面色狰狞,身体痛苦的挣扎扭曲着,汩汩鲜血从口中溢出。
钱漫漫抱紧他,用尽力气将他抱紧,阴间地狱定是极冷的,她得将他抱的再紧些,他独自上路,才不会那般冷。
五脏六腑痛到极致后,终是麻木了,颜永臣的神色恢复往日里淡漠。
望着眼前哭到不能自已的傻女人,很想抬手替她将眼泪擦一擦,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想不通,人怎么能傻到如此境界?被负心汉践踏半生,丢了自己,害苦了至亲,活的像个笑话。如今负心汉要死了,不该畅快么,哭什么?又有何好不舍的?
唉!傻女人傻的让人心疼,傻乎乎被蒙骗了半辈子,剩下的半辈子,便继续被骗着吧!这般痴傻的人,不配与他同行。
傻人就该有傻福,没了他的嚯嚯,傻漫儿便能回到最疼她的阿爹身旁,过上孙女、孙儿绕膝,真正和乐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