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塔莉娜的身影在黑暗中骤然模糊。
她如同一颗逆射的流星,双剑在身后拉出两条炫目的赤红轨迹,灼热的气流甚至让黑雾扭曲的这片空间重新泛起涟漪。
“带她们走!”她的声音穿透嗡鸣,直抵沈炎曦耳中,“我来断后!”
金时月胸口一窒,屏障上的裂痕正飞速蔓延,她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赤红的眼瞳猛地转向维塔莉娜离去的背影:“不!小娜,回来!”她试图前冲,却发现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你带她们走!”
沈炎曦对维塔莉娜那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火焰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
银发龙女甚至没看金时月,骨扇上仅存的符文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色光芒,光芒如活物般缠绕住最近的临光和塔露拉。
几乎同时,金时月感到腰间一紧,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将她猛地向后拽去,双脚甚至离开了地面。
“不!”金时月奋力挣扎,手臂徒劳地伸向维塔莉娜的方向,赤红的长发狂乱舞动,“我们不能丢下她!”
“相信她!”沈炎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左手掐诀,右手骨扇指向后方,青光大盛。
“不要!”金时月发出近乎哀求的嘶喊。
周遭景物瞬间扭曲、拉伸,如同被投入旋转的颜料桶。
维塔莉娜的身影和那悬浮的恐怖结晶在视野中急速缩小,最后被翻涌的黑雾彻底吞没。
就在那片区域被完全封锁的前一刹那,她们被强行拖拽了出来,踉跄着落在十几米外的残骸堆上。
脚刚落地,金时月反手拔剑,冰冷的剑锋瞬间贴上了沈炎曦白皙的脖颈,却带起一串细小的火花。
她喘息着,赤红的眼底翻腾着怒火:“你要害死她吗!”
塔露拉和临光都变了脸色,但看着金时月几近崩溃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阻止。
沈炎曦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甚至没有去看那锋利的剑刃。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抵在金时月的剑锋侧面,动作从容得仿佛那不是能轻易切开钢铁的利器。
“我相信她。”沈炎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准确的说,是和我暂时同在的维莉娅,相信她。”
她顿了顿,手指微微用力,将剑锋推开少许:“而且,我会回去。”
“你疯了!”金时月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沈炎曦的力量,而是因为她话语中那近乎疯狂的笃定。
她看着沈炎曦那双平静无波的青色眼眸,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你不了解她。”沈炎曦从容转身,又一次奔向黑雾之中。
黑雾翻涌,彻底隔绝了最后一点属于同伴的气息。
维塔莉娜站在原地,能清晰感觉到身后空间残留的波动正在飞速平复。
四周只剩下那不祥结晶的嗡鸣,以及金属骨架被扭曲变形的刺耳噪音。
那些从失控内卫躯体中延伸出的黑色物质,此刻找到了新的目标。
它们如同具有生命的粘液,悄无声息地爬上维塔莉娜暴露在外的皮肤。
冰冷滑腻的触感传来,紧接着便是针刺般的锐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破表皮,向她的血肉深处侵入。
“啧。”维塔莉娜低啐一声,赤红的火焰瞬间自体表升腾,温度骤升。
附着上来的漆黑粘液在高温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蜷缩、蒸发,留下一股焦糊的恶臭。
和纽莱堡那次遭遇的敌人,性质几乎完全一致,果然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那时还有莱茵生命作为后盾,有紧急情况下的净化协议。
现在?远在乌萨斯腹地,指望不上任何外部支援。
至于那些内卫?维塔莉娜可不觉得那些曾经代表着乌萨斯的战士,会真的选择将自己从这片“活体城市”中拯救出来,别的不说,就她把那个新人内卫变成现在在这个样子,他们恐怕巴不得自己立刻死在这里。
“既然是同一种东西,那应该能行。”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双剑的握柄传来熟悉的冰冷触感,稍稍驱散了些许烦躁。、
悬浮在半空的黑色结晶体忽然震动,表面那些不断开合的“花瓣”猛地张开,中央的孔洞对准了维塔莉娜。
“■■■■■■■■■■■”
无法理解的音节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带着实质性的冲击力,直接撞在维塔莉娜的意识上。
她感到一阵短暂的眩晕,仿佛有人拿着钝器敲击她的头骨内部。
维塔莉娜立刻屏息凝神,强迫自己不去试图理解那声音的含义,甚至不去分辨它的音调。
莱茵生命的档案里,类似的警告更是用了最高级别的红色标注。
时月和沈炎曦也都强调过,对这东西产生任何程度的“认知”,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污染。
“听不懂,也不想懂。”她低声自语,更像是在给自己下达指令。
那结晶体似乎对她的火焰有些忌惮,没有立刻发动之前那种撕裂空间的光束攻击,但那些黑色的丝线和粘液却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试探着火焰屏障的边缘。
“没完了是吧?”维塔莉娜皱起眉,看着那些前仆后继、被火焰烧灼却毫不停歇的黑色物质。
话音未落,她猛地侧身,一道细长的黑色尖刺几乎是擦着她的脸颊掠过,钉在后方的金属墙壁上,深深没入。
尖刺的来源,正是刚才被她烧灼过的一滩粘液,它在地上蠕动着,重新凝聚形态。
看来光靠防御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