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队长的尸体跪坐在黑色国度的中心,像一尊被时间淹没的雕像。
金时月的高热光束在他胸口留下一个完美的圆形孔洞,边缘的金属部件熔化后又凝固,形成狰狞的锯齿状结构。透过那个洞口,能看到一颗漆黑的结晶代替了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那结晶镶嵌在精密的支撑起内卫身体活动的机械框架中——乌萨斯圣愚的杰作,他用钢铁与源石技艺维持这些人在这片大地上继续行走。
此刻,随着宿主意识的消散,那颗结晶正以反常的频率搏动着。
\"咚。\"
第一下跳动让结晶表面的红光如血管般蔓延。
\"咚。\"
第二下跳动时,维塔莉娜看到结晶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像困在琥珀中的源石虫。
\"咚。\"
第三下跳动,机械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疲劳声。
\"退后!\"金时月的警告来得太迟。
结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整片废墟染成血色。
那不是普通的光线,而是某种污染——维塔莉娜看到光线在空气中留下蛛网般的红色纹路,像裂纹般瞬间扩散开来。
无形的冲击波横扫而过。临光的盾牌表面瞬间爬满细密裂纹,塔露拉的火焰被压制成贴地爬行的火苗。沈炎曦的骨扇上,三个古老符文同时熄灭。
只有维塔莉娜的双剑依然燃烧。火焰形成一道扭曲的屏障,与红光相持不下。
她能感觉到剑身在震颤,不是恐惧,而是某种古老的愤怒——自己的火焰在抗拒这种亵渎生命的力量。
\"这不是源石技艺...\"金时月的声音变了调,她飘扬的长发从耀眼的金色褪为暗红,如同被鲜血浸染,\"是'它们'的力量……\"
沈炎曦突然单膝跪地,骨扇脱手而出悬浮在半空。扇面上剩余的符文正在一个接一个熄灭,就像被看不见的手掐灭的蜡烛。
\"它在……\"她咬牙道,\"这东西在解析我的术式!它想给自己打造一副身躯!\"
黑色结晶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不是热浪造成的光线折射,而是空间本身在被某种力量揉捏。
维塔莉娜看到结晶下方,内卫队长的躯体下,无数黑色丝线正钻入地面,像植物的根系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更可怕的是,这些丝线经过的金属残骸开始蠕动,如同被赋予生命的软体动物。
\"它在同化整座城市...\"塔露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这帮疯子还没意识到他们到底创造了什么。\"
远处传来号角声。
那不是乌萨斯传统的军号,而是某种生物角质制成的乐器发出的扭曲音调,像是将正常的声音通过噩梦过滤后放送。
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沉重得不像人类应有的重量,却诡异地保持着完美的行军节奏。
\"是皇帝的'清洁工'...我们该走了。\"塔露拉没有打算留在这里。
\"剩下的内卫怎么办?\"临光指向仍在抽搐的另外四名内卫,其中一人的甲胄已经半边融化,露出
\"他们比我们清楚号角的意思。\"塔露拉冷静得近乎残酷,\"内卫执行任务都会以清理失控的同僚为最优先事项,毕竟当结晶开始跳动时,他们就不再是活物,只是'它们'的载体。\"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剩余的几名内卫都没有再对几人出手的意思,国度带来的怪异感觉消散不见。
那名半融化的失控内卫突然抬头。
他的头盔早已碎裂,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黑雾,“面孔”上覆盖着星系状的虚空,虚空中央是类似黑洞的圆形结构,像一只眼睛一样。
他张开‘嘴’,发出的却是黑色结晶同步的嗡鸣声。
“别搭理他!走!”
从失控内卫身上延伸而来的黑色丝线已经蔓延到她们脚下十米处。
这些丝线经过的地方,切尔诺伯格的金属骨架正在重组——断裂的钢筋像触手般蠕动,破碎的装甲板边缘长出锯齿状的利齿,甚至有几台报废的源石引擎重新亮起不祥的紫光。
\"它在把城市变成活物...\"维塔莉娜感到头皮发麻,\"我们必须——\"
她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打断。
内卫队长体内的黑色结晶终于挣脱了机械框架的束缚,悬浮到半空中。
它的形态开始变化,表面凸起无数尖锐的棱角,像一朵正在绽放的金属花朵。
每片\"花瓣\"内侧都布满细密的锯齿,中央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孔洞对准了金时月,似乎格外关注这个将它从禁锢中解放出来的龙女。
时月双手交叉于胸前,赤红长发无风自动。一层半透明流转着古老的龙族符文的金色鳞片状屏障在她面前展开。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红色光束从孔洞中射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光束与鳞甲屏障接触的瞬间,维塔莉娜看到接触点的空间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那是现实结构被撕裂的征兆。
金时月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屏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而结晶的攻击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