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个院子并不需要多久,不过一个多时辰,柔则就住进了染梅院。
接下来一连半月,柔则日日来青岚院陪着宜修,看着对方那日渐隐隐急切的表情,宜修心中不由发笑。
不怪柔则着急,进四贝勒府半月还没有搭上正主便也罢了,更重要的是,她与抚远将军府公子的婚约,要到了。
宜修悠哉的看着对方,心里也知道,那石台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果不其然,三天后,二月十五这一天,天空又飘起了小雪,剪秋来报,柔则换了件极为华丽的妃制礼服去了梅园。
“绣夏,去探探贝勒爷现在在哪?”
见绣夏出去,宜修伸手让剪秋扶起来“走吧,咱们也去梅园看看姐姐的绝世舞姿。”
走到半途,绣夏跑着过来“主子,贝勒爷快到梅园了,不过走的另一条路。”
“既如此,咱们也快去吧。”
等到宜修走到梅园外时,一阵如天籁般的歌声传出。
踏入梅园,往里走了十来步,眼前豁然开朗。
柔则歌声越发激昂,惊鸿舞的旋转也是越来越快,宜修看着胤禛的背影,顿住了脚步。
一曲终了,柔则不顾石台上的薄雪,伏身于地,似一朵活力四射雪中盛放的红梅。
宜修见胤禛久久不动,轻咳一声笑吟吟开口“姐姐一舞当真是倾国倾城,妹妹都要看呆了。”
胤禛闻言转身见宜修托着肚子站在身后,急忙走过来“天气还冷着,你怎么出来了?”
背对石台,胤禛没有看到,宜修声音刚刚响起,柔则伏地的柔软身体陡然一僵,但宜修则是看的清清楚楚。
主动伸手握住胤禛,牵着他往石台走了几步“爷放心,虽然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但越到后面倒是越没有什么太过难受之处了。”说着转头看了胤禛一眼“爷可知这是谁?”
胤禛本也在奇怪,这人身着华服,在自己的府中跳舞,自己却没接到有此身份的人入府,闻言摇摇头,反握住宜修道“正要问,这是谁?赶紧起来吧,天冷着呢。”
宜修闻言转头招剪秋过来“剪秋,快,去把姐姐扶起来。”
“姐姐?”胤禛诧异“这是你姐姐?”
“是啊,前些日子德妃娘娘体恤妾身有孕辛苦,就让姐姐来陪着妾身待产呢。”
“额娘这是什么安排,我记得你姐姐还未嫁到抚远将军府,怎的让她来陪产?”
“许是娘娘觉得姐姐跟我年纪相仿,也多些话可以说呢。”
二人说着柔则已经被剪秋扶到面前,宜修见她戴着面纱,抬眼看向剪秋。
对方立刻会意,从柔则侍女的手中接过大氅“大小姐,天气冷,您快披上。”却在放手之际不小心勾到了柔则的面纱。
随着柔则一声惊呼,面纱应声飘落,场中立刻一静。
宜修在胤禛旁边听的清楚,柔则容貌显露的瞬间,他的呼吸都好似停滞了一般。
悄悄抽回手,心中冷笑不已,果不其然,婚约又如何?她必定进府。
“妾身见过贝勒爷,贝勒爷吉祥。”场中的沉默够久了,柔则缓声开口,同时蹲了下去。
“嗯?妾身?”转头看了宜修一眼“宜修,你姐姐已经嫁了?”
惊诧于胤禛所言,但反应丝毫不慢“爷可不要乱说,姐姐还没嫁呢,如此说万一传出去,岂不是让姐姐名声受损?”语中的调笑意味急速攀升。
柔则蹲下的身形瞬间不稳,胤禛拍了拍宜修的手“你啊,难得有这种好心情玩笑几句,好了,既是宜修的姐姐,那就赶紧起来吧。”说罢见柔则起身,看着对方打扮,又轻啧一声“你姐姐这身衣服?”
宜修适时动作,抬手捂嘴,惊讶开口“姐姐,你这衣服?怎的这么像妃位礼服?”
宜修话音刚落,胤禛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松开宜修直接转身大步离去。
宜修拍了拍剪秋的手,示意对方扶起柔则“姐姐,你这身衣服到底从何而来?你快告诉妹妹,我才好去跟贝勒爷解释清楚。”
宜修心中乐得不行,还能从哪来呢?不就是德妃偷运出宫的吗?
胤禛突然离去的想法,宜修也能猜到一二,柔则身上这件衣服很可能是德妃自己穿过,如今柔则穿着这件衣服来自己府上跳舞,不是明摆着存了勾引的心思?
胤禛即便再急色,想到被人设计,以他的心思也绝对不会有好脸色了。
柔则虽不算特别聪明,但也没蠢到随便问一句就招出德妃的地步,嗫嚅了好半刻,泪眼盈盈,还是没有讲出来。
毕竟如今胤禛的表现可跟她设想的完全不同,这让她心中更是纷乱不已。
宜修上前一步,拉着柔则往梅园外走“姐姐,你也知道逾制的后果,不仅你要受罚,就连阿玛和额娘都要受牵连,姐姐还是快说吧。”
柔则缴着双手,亦步亦趋跟在宜修身侧,但仍是嘴巴紧闭不发一言。
“哎,姐姐,贝勒爷那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是你实在不方便说,为了你和家族的安全,我只能送你回府了。”宜修专打痛处。
果然,一听此言柔则的脚步立时顿住,下一刻猛地转头看向宜修,头上那只梅花簪的流苏差点甩到宜修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