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降下来,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宜修踩着花盆底,只觉得地面更滑。
“绣夏。”宜修出声,绣夏急忙走近“扶着我,太滑了,走慢些。”
剪秋两人闻言自然死死扶着宜修,抽空回头招呼其他随从,前后各安排了两人,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能有个支撑。
好在虽然路滑,但还是一路有惊无险的出了太和门,上了马车,宜修心中才暗松了一口气。
“着人去看看贝勒爷什么时候出宫,若是时间太长咱们就先回。”
宜修话音刚落,车帘掀开,胤禛的脸出现在外面“没良心的,爷担心你担心的一晚上没吃好,你居然想不等爷就直接回府?”说着爬上车坐到宜修身边捏了捏她的脸。
宜修本就处于悄悄话被正主听到的窘境,又被胤禛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俏脸上瞬间染上一层微红,嗫嚅了片刻,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胤禛见状哈哈一笑“苏培盛,走,回府。”
片刻,宜修缓了过来,脑中陡然翻涌起前世那些日子,脸上的羞红迅速散去,抽回被胤禛握着的手,握住汤婆子“多谢爷。”语中再无一丝依恋。
待回到府上已经很晚,简单收拾了一番二人就此睡去。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宜修有孕在身,除了除夕宫宴,其他一切邀约全都推拒掉,安心养胎。
正月过完,宜修的肚子也七个多月了,如今她的脚更加的肿胀,几乎连鞋都穿不下。
宜修没有半分埋怨,心中只余开心,前世怀弘晖时也是这样,一定是自己的弘晖回来了。
七个月的孕肚已经完全隆起,脚虽然肿胀,但好在绘春手巧,给宜修做了好几双大尺码的棉布鞋,又日日扶着在院中走几圈,才没有那么难受,不过冬日实在寒冷,走也不能走多久。
这日正用完午膳在院中溜达着,江福海急匆匆的进来“主子,宫中传话,主子有孕辛苦,德妃娘娘特下令,让主子娘家来人陪产。”
宜修悠闲的目光一冷“什么时候来?”
“如今已在路上了。”江福海低头,语中有些瑟瑟。
“好啊,姐姐来了,我自然要好生接待,绣夏,着人去把旁边的染梅院收拾出来。”
话音一出,周围的气氛立时冷了下来。
绣夏闻言没敢动,直到剪秋使了个眼色,才匆匆转身离开。
宜修心中苦涩,并非自己不想让自己的亲额娘进府,大夫人把持整个乌拉那拉府,若是自己提了这个要求,额娘定会被那毒妇搓磨。
右手扶着剪秋,左手托着肚子,继续慢悠悠的绕着院子走圈,直到久违的那一声“妹妹”在院门处响起。
宜修面色突然变得愤恨,但不过一瞬又恢复得体的笑,转过身“姐姐,一路来辛苦了。”
柔则婷婷立于院门口,脸上未施粉黛,一身碧绿色旗装上绣着两三朵浅色荷花,大氅也是碧色,头上只插了一只碧玉钗,未多加修饰反倒衬的她更加的清新脱俗。
对面这人虽然是自己毕生之敌,但宜修心中也不得不承认,真是自己毕生所见最美之人。
柔则莲步轻移快步走到宜修身边看着宜修挺起的肚子,挽起宜修手臂,目中带着奇异的光芒“妹妹有孕很辛苦吧,这肚子也太大了。”
宜修轻笑“不怪姐姐如此想,确实辛苦,不过有孕的甜蜜也是更多呢。”
见柔则目露迷茫,宜修转了个话题“妹妹刚刚接到消息,姐姐就到了,实在太过突然,还要麻烦姐姐在我这稍待片刻,我已经让下人去收拾院子了。”
“咱们姐妹何须如此客气,你有孕也不便久站吧,快进去吧。”
宜修脑中闪过一丝灵光,脚步未动,抽出被柔则扶着的手臂,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姐姐有所不知,有孕后期腿脚浮肿,必须得日日加强锻炼,才能方便生产呢。”
柔则露出一丝了然“原来如此,那姐姐陪你走走可好?”
宜修不动声色,这片刻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轻摇摇头“我怎能劳烦姐姐,姐姐身子虚弱,要多休息,绘春,快扶姐姐去屋里坐着,再上姐姐喜爱的杏仁酥和铁观音。”
柔则目光流转,似乎很是满意宜修的态度“如此也好,那妹妹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宜修静静站立看着柔则进屋的背影沉默不言。
“主子。”见宜修长久不言,剪秋不由担心出声。
拍了拍剪秋的手“我无事,梅园收拾的怎么样了?”
“近几日没下雪,天气也好,早已收拾出来了,听江福海说,梅园中间空出来一块没有种树的地方砌了个矮石台,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宜修心中冷笑连连,不管这石台的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从今日起,它只有一个用途--乌拉那拉柔则进入四贝勒府的敲门砖。
“让人看着,必得要保证梅园日日可进,不管谁去,都不准阻拦。”
好姐姐,虽然散了你的婚讯出去,但是,你不进府,我又怎么报仇呢?
脑中想起前世柔则进府时的境况,再次开口吩咐“去通知前院,这几日我要陪着姐姐,请贝勒爷去其他院子休息吧。”
剪秋迟疑片刻,还是低声道“是,奴婢这就让人去。”
“等等。”宜修突然想到一事,拉着剪秋凑到身侧低声道“前院现在有没有咱们的人?”
“前院不好安插人手,但是苏公公的徒弟小林子是绣夏的同乡,所以若是有什么不那么隐蔽的事,咱们也能得到消息。”
“罢了,去吧。”
宜修本想着若是有人能说得上话,可以在胤禛面前递递郭婉宁的好话,既然没有,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