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用饭时间。
餐厅已是灯火通明,小丫头捧来热水栉巾,各自洗净挤干后奉到客人面前,对方接过来随手擦了擦又递还。
各色菜肴酒水随着客人的到来,热气腾腾的端上来。
“今日这菜色看着不错,多日未曾正经用饭了。”
一直在军营忙活,甚少归家的张祈山有意缓和一下有些沉闷的气氛,主动开了口。
“可不是,今儿的菜式可都是月月儿去安排的。”
“这几样新鲜的菌子都是她带来的,鲜着呢。”
“那我们今日有口福了。”
张祈山微微点头,啜了一口茶便放下。
窗前小几上的高瓶,瓶中插白梅,枝桠横斜,略添松竹数枝,旁边又有一盘,置香橼数枚,设色淡雅,芳洁可人似有花果清香徐徐溢出。
狗五爷一进来便定定的看了半晌,口中只赞叹清雅。
“月月儿,怎只他有。我…我们的呢?”
齐恒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是她午间无聊随手布置的,江南念闻言嗔了他一眼。
这也要吃醋不成?
“行了,不过是几个香橼。吃过饭给你们就是了!”
她在墨脱的时候,可采摘了不少。
原本也是准备送给他们放在家中把玩的。
时人在冬日,选取香橼摘置盘中,作案头清赏,芳香袭人,可放二三月之久,亦有人摘来搁置衣橱间,熏衣俱香。
家中案几清供,或花或果,略加布置,便足以成就一份案头风雅。
就餐用的是圆木桌,江南念坐在解九与齐恒中间。
可她天性使然,就是不与解九讲一句话。
解九倒如常给她布菜,桌下手指捏着她的手指把玩。
江南念也当不知,不理不问。
另外几人见了他俩眉眼之间的官司,心下暗自思量。
这俩人是吵架了?
可好似也说不上冷淡,也说不上多亲密。
刚好此时,下人单独给解九上了一盅汤水。
解九从齐恒刻意引起的话头里已经洞察了她的心思,自然也是闻弦知意。
“选用香橼一二个,切碎放在有盖的碗中,加麦芽糖,隔水蒸,有化痰、行气、止咳、平喘之效。”
一向懂些药理的齐恒开始卖书袋了,看了一眼解九正在喝的蜜水。
“我说呢,怎么月月儿今日去厨房忙活了半日。
又是为了小九,怎么…”
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眸中,下人给剩下的几人都上了一盅不同于解九的汤水。
“冬日亦进补野生松茸鸡汤,齐恒,你还想比点什么?”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吗。”
饭间,大家其乐融融。
饭后,不过一盏清茶。
几人随意聊了几句,见她没什么兴趣。
原本也都有要事要处理,都急匆匆的离开了。
解府又只剩了她二人。
齐恒也不多纠缠,问了她下次来的时间。
带了一篮子香橼回香堂了,把多余的时间留给了解九。
便她不在,她的寝具衣裳,解九还是会让人日常熏香、按时翻晒清洗。
回了房的俩人还是没有说话,各自去盥洗室清洗更换衣物。
解九抬眼望见几个香橼结成一个流苏,悬挂在帐前。
附近又一架紫檀边嵌雕象牙花篮,花篮内安铜烧珐琅胆,珐琅盖,盖上嵌眼插了几鲜花,盛得香橼,满室清香。
“月亮小乖乖,你眼光倒好。这一架挑杆花篮可是雍正年间的御赐之物。”
“九爷的意思,是我用不得这珍贵之物了?”
“小月亮,你这还是生我的气?”
“再怎么珍贵也不如我怀里的月亮珍贵,家里没什么夫人不能用之物。”
解九低低笑了声,上了床搂住不依从还有些恼意的女子。
“好没意思的话,谁是你夫人?”
对于解九紧紧抱着她,出声阻止或是不出声都觉难堪,细细想来,又觉得便宜了他。
“躺在我的怀里,自然是解九的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