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傍晚,空气清冷而通透,阳光还挺高,从吴鸣身后照下来,对面窗子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这对于杀手来说,更方便了。
吴鸣在来的时候就早已看好了退路,这是一个杀手的本能。
拉开枪栓,吴鸣检查了一下子弹,枪很好,看样子是爱枪的人用的枪,保养得没有一点锈迹。
从这到目标中间是一条马路,拢共不到一百米,这个距离要是打不中目标,吴鸣回去得被小五子九红一干人笑话的。
缺口,准星,玻璃窗,三点一线,就等那个龟田老鬼子再一次踱步到窗口了,吴鸣屏住了呼吸,要确保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弹道的平稳。
然后,龟田老鬼子就十分配合地走到了窗前,而且把脸贴在窗口往外看,就好像怕吴鸣打不中,给他送到面前似的。
“砰!”一发子弹打着旋飞过街道,打碎了玻璃窗,从龟田正在向外看的眼睛打了进去。
由于玻璃的阻挡,子弹在龟田的脑袋里已经不再是旋转向前的了,而是打着滚,翻着个,从龟田的后脑穿出,所以这个洞有点大,红色的鲜血与白色的脑浆瞬间喷了出来,喷得墙上桌上地面上到处都是。
进屋向龟田报告的手下都懵了,这是怎么了?长官怎么在家里还让人给爆了脑袋呢?
吴鸣开完枪,并没有再开第二枪,把那杆水连珠直接留在了房顶,而他自己则溜了下来,在墙头借了一下力,第三步就已经平稳落地了,他穿着便装,就是这个年月常见的棉袄棉裤,脑袋上扣了顶毡帽,走在街巷里一点都不显眼,就仿佛是这冬日城市的背景板一样。
对面的日本人都提着枪冲了出来,早已发现对面房顶有一截探出的枪口,于是,枪声大作,对面那家的房瓦被这顿子弹几乎给掀了房盖。
而此时,吴鸣则上了一辆电车,混在了下班的人群中了。
小五子他们收到吴鸣的消息已经入夜了,二毛子知道真有人在他回家的半路上埋伏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个生意人,不适合在这你死我活的斗争环境里生存,所以他决定尽早离开,越早越好。
小五子再次护送二毛子回到利奥公司大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一切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高桥来接手了利奥公司大楼,而小五子也让大眼他们把二毛子仓库里的手雷炸药用汽车给拉走了。
小五子与二毛子在码头上分别,这船不是客轮,就是二毛子他爹老吉米派来接他的。
小五子与他的洋哥们握了握手说:“好哥们,希望这辈子还有机会见面。”
二毛子一个金发碧眼的大老爷们却哭了,对小五子说:“好哥们,好好活着,别死了,我会回来的。”
小五子却笑了,二毛子话说得不吉利,但却是真情流露,这是个值得一交的好朋友。
二毛子的船开走了,小五子也该回家了,他没再去见徐秋萍他们,而是再一次回到静海,带上他的所有部队,带上了老婆,一直向北,向他们的家走去。
这回有了辆汽车,这要比马车平稳多了,白雪是能坐起来的,就是腿没知觉,小五子干脆让她躺在汽车后坐上,白雪却不用,而是坚持坐起来,小五子没办法,只能跟她坐在车后坐,用胳膊环住她,不让她掉下去。
开车的却是刚刚学会开车的小道士,陈十二身上有伤,就坐在副驾驶上指挥。
小道士真是个聪明孩子,学东西就是快,这时已经能把汽车开得平平稳稳的了。
狗剩子伤在腿上,他也没骑马,而是坐在马车上,不过刚才把那个肠子都淌出来的捡了条命的手下骂了一顿,只因为这家伙虎了吧唧的要在马车上抽烟。
这时他们有两辆马车,一辆大眼他们护着的全是手雷炸药,所以走得小心翼翼的。
就这还没装下,还是剩下一些匀到了狗剩子车上,他的这个不知死活的部下竟然敢抽烟,这要是点着了车上的炸药,他们几个就可以直接上西天了。
这个死里逃生的小子叫王六,此时正被狗剩子骂得红着脸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狗剩子最后说:“罚你别的你记不住,给我写一篇检查,不得少于二百字。”
王六当时就哭了:“组长,你饶了我吧,等我好了,让我干啥都行,你让我写字还不如杀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