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与闻人世崇留下的船夫商议之后,不敢冒逆风走海路的风险,决定掉头驶入太湖,绕过此段运河后继续北上扬州,日夜兼程的话倒也迟不了几个时辰。
正当堵在纲船后面的商船、货船有条不紊的调头时,西北方向却袭来滚滚浓烟,船夫篙工阵阵“走水了!走水了!”的高呼声,让运河之上渐渐混乱起来。
而裹在纲船中间不起眼的一艘五百料货船上,此次押纲的使臣朱彦,在舱内不停踱步,焦急地等待纲官回禀。若只是普通走水,损失些舟船花石,朱彦倒不至如此,毕竟按纲运条格规定就算全沉失纲船也不过革职杖八十,这点小事他家兄长朱勔便能替其掩下。
真正令朱彦心慌的是此行表面是为天子押纲,实则却是为蔡相送礼,若舱内那贴着封条的几个箱子有所损失的话,恐用不着别人动手,朱勔第一个便轻饶不了他。加之今早起来朱彦便右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祸事将近,这才如惊弓之鸟般惴惴不安。
过了大约一炷香功夫,未等到纲官的回应,侍从却叉着一满面黑灰的艄公进来答话。
许是朱彦心神不宁失了往日分寸,也许是他合该遭此一劫,未细问艄公身份,朱彦便急着追问:“如何走水的,前方船队损失多少?”
那艄公颤颤巍巍的答道:“有贼人架渔船借风势放火,纲船来不及掉头才走水了。”
朱彦闻言,眉头紧皱,提高音量呵责道:“哪里来的贼人?”
艄公小心打量了一下朱彦,苦着脸说道:“小人不知,小人不知。”
话音刚落,前去打探情况的纲官回来复命:“大人十几艘纲船走水了,火势凶猛,短时恐扑不灭。”
朱彦目光闪烁,沉声问道:“可知道有多少犯上作乱的反贼?”
纲官面不改色,如实禀告:“只知贼人混在船夫水手间,属下认为成不了什么气候。”
朱彦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无名火,将纲官一脚踹倒在地,怒道:“成不了气候还弄出这般声势,是不是得摘了本官脑袋才叫成了气候?”
见纲官诺诺不语,连忙称罪,朱彦这才罢休。
也难怪纲官如此放松警惕,毕竟除了朱彦亲信无人知晓此次押纲的真实目的,在他们眼里押送的奇花异石除了皇帝老儿喜欢外,草民根本不会感兴趣,吃饱了撑的才会打劫花石纲。朱彦却是心知肚明,这伙贼人十有八九是冲他来的,因此又惊又怒。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绪,朱彦冲左右吩咐道:“先寻处安稳地段靠岸,待灭了火,找出贼人后再择良时启程。”
与此同时,不远处运河边的芦苇丛中,漂停着两艘渔船,船上众人皆着粗布短衫,口衔利刃,一行望着愈来愈近的“肥羊”,杀机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