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朦胧的李焕仙,根本不知道他这几段古风五言掀起多大的风浪,他此时只知道,自己要去见一见这所谓的花魁之首——楼雁凝。
秦人皆知楼雁凝,相传由于家贫,楼雁凝从小就被掠卖青楼,幼年不幸,身世不清。但她自幼个性刚强,聪颖绝伦,慧心多艺。虽沦落风尘,但未受染污,博览群籍,能诗文,兼作白描花卉,秀雅绝伦。
如今年方十八,书画堪称双绝。李焕仙与陈柏侯合着的《秦楚游记》中评其画:娴熟简约妙,清丽有致极。评其字:铁腕怀银钩,曾将妙踪收。
总体来讲,先前的李焕仙虽不喜女人,但对楼雁凝的书画才学,亦是十分敬佩。不过如今的李焕仙,《秦楚游记》只不过简单翻看了三五页,根本不知道这楼雁凝是何人。跟着大茶壶,七拐八拐的,总算来到一处阁楼当中。
夜色渐渐垂落,阁楼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大茶壶将李焕仙领至门口,便识相的退去了。李焕仙轻轻推开房门,踱步走了进去,屋内倒是不大,有花有树,角落里还摆放着一把精致的古琴。
透过锦绣花帐,李焕仙嗅到一抹花香,看到一个女人静坐在床榻,她拥有令人惊叹的面容与细致的身段,但眼神中,却藏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公子高才,雁凝佩服。”
楼雁凝率先开口,看向李焕仙时,眉宇间略有期待。李焕仙此时酒意上头,也没怎么仔细看这青楼花魁的脸,而是在楼雁凝身旁的茶桌前坐下,抄起茶壶,对着壶嘴便灌入口中。
解了渴,李焕仙的醉意散了几分,但眼皮还是有些打架。这具肉身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不抗打,不抗糙,还不胜酒力。用手臂支撑着自己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李焕仙开口道:“楼姑娘找我来此,是为何事?”
听到李焕仙明知故问,楼雁凝不由得心中苦笑,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开口说道:“李公子莫要明知故问。”
“李公子?你认识我?”
楼雁凝笑着说道:“方才听闻公子所作五言绝句,此等诗才,岂是俗物。近几日,这王都皆传:不畏北秦定南王,唯有南楚李焕仙。”
“呵呵~楼姑娘谬赞了,其实我都不知道我背的那些诗是什么意思。”
楼雁凝哪里知道,李焕仙所言句句属实,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诗词是什么意思,只是凭借记忆,把北师所讲过的东西东拼西凑一番而已。
“公子才学惊世,又如此自谦,实乃世间少有,雁凝佩服。”
“快停下吧,从我一进门你就开始佩服来佩服去的,不能说点别的吗?”
看着李焕仙此时神态,楼雁凝不由抿嘴笑起,这一笑,如七月桃花,美不胜收。纵使李焕仙两世为人,也顿时愣住。
“不知李公子想聊些什么?”
“咳咳~”
李焕仙干咳两声,试图缓解尴尬。而楼雁凝还以为李焕仙又口渴了,便起身来到桌前,为李焕仙倒起了茶。李焕仙看到此女子心思细腻,便开口说道:“我倒也是没想过,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怎的如此胆大妄为。”
“胆大妄为?公子何出此言?”
李焕仙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笑着说道:“你一介女子,与我这未曾谋面的男人独处一室,若我是歹人,姑娘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以公子才学,雁凝深信你不会做出那等事。况且,雁凝身处风尘,若真遇歹人,也只能任由天命。”
听到楼雁凝的话中带着些许的哀怨,李焕仙顿感不悦,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那些哀哀戚戚之人,随即说到:“楼姑娘这话说的不对。人,要为自己而活。纵如姑娘一般,沦落风尘,也莫要自哀自怨,轻贱自身。要知道,命运、力势,皆在我等手中,要自行掌握。女子又如何?先贤武曌,称帝做皇,不世之功,万国来朝。秦淮八艳,女侠名姝,巾帼须眉,救亡图谋。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哪一个不是流芳千古之人。”
听着李焕仙正气凛然的说教,虽然里面一些典故自己听不懂,但楼雁凝还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焕仙看了看外面的明月,心想时辰也不早了,自己这脑袋还是晕晕的,还是赶紧回驿馆,让燕儿那丫头给自己按按的好,这一天没见到那丫头,倒是有些想了。
“你能明白就好,天色不早,李某就先告辞了。”
说罢,李焕仙便要离去,看着有些晃晃悠悠的李焕仙,楼雁凝急忙问道:“公子,我们还会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