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笑道:“少见你这般生气旁人的事,可你和八福晋并不亲近,怎么还替她说话。”
毓溪说:“这是两回事,我就见不得人作践姑娘,不仅是为她说话,但凡我有能耐,还想为全天下女子说话呢,可惜我没本事。”
胤禛意味深深地说:“怎么没本事,会有那一天的。”
毓溪明白这话中所指,但不敢轻浮骄傲,只摸了摸胤禛的手说:“咱们慢慢来,一步一步走踏实了。”
胤禛又喂她吃了口香瓜,说道:“出来一整天了,想不想儿子?”
毓溪不禁捂着嘴,生怕一笑将瓜汁淌出来,咽下后才道:“你不提,我真是没想起来,还觉得耳根子怪清静的,只当是这里好,忘了是因为在家里,弘晖一天能喊我八百遍。”
胤禛皱眉:“他总叫你做什么,一个男孩子,黏黏糊糊的怎么成。”
毓溪却笑道:“可别说儿子了,青莲告诉我,你小时候也时时刻刻跟在皇额娘身边,皇额娘只是沐浴更衣的功夫见不着,你就能哭得承乾宫外也听得见。”
太小那会儿的事,胤禛是记不得了,还说是毓溪和青莲瞎编的,但提到哭声连承乾宫外都能听见,不禁心疼起额娘,在生下胤祚前的日子,额娘该多难熬。
毓溪说:“那就多多抽空去探望额娘,如今十三弟、十四弟搬去阿哥所,永和宫到底是冷清不少,再过几年七妹妹也嫁了,就只剩下额娘了。”
胤禛正经问道:“我若是三天两头往永和宫跑,会不会被人说故意讨好巴结额娘,又或是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离不开母亲,这样成吗?”
毓溪很是不理解:“百善孝为先,几时儿子关心母亲也要被诟病了?”
胤禛却真是有所顾虑:“你不明白……”
毓溪想了想,问道:“是因为十四弟吗,你怕被人说和弟弟争宠,又或是,怕你真心真意孝敬额娘,到头来,额娘只偏心弟弟。”
胤禛点头:“毕竟额娘若在我们兄弟之间偏心,可不是多分几间房子、几箱银子那么简单,我不愿看到那一天,既不愿额娘偏心胤禵,也不愿额娘偏心我。”
不远处正炙烤的羔羊,烤得羊油滴落,在火堆里发出炸裂声,毓溪循声看过来,但心里还想着胤禛的话。
只听胤禛道:“不是我不愿多亲近额娘,更不是我不孝,咱们哪里是寻常母子呢,做什么都在千万人的眼皮子底下。”
毓溪回过目光,说道:“额娘不会在你和十四弟之间偏心,额娘只会偏心皇阿玛,说到底,太子真有退下的那天,皇阿玛再选哪个儿子来继承他的江山,不是额娘更不是哪一位娘娘能说了算的,就连皇祖母也不能左右,到时候是皇阿玛偏心,不与额娘相干。”
“你说的是……”
“金银珠宝分多分少,你或许还能撒个娇,嫌额娘偏心。可江山天下,额娘也是被偏心的那一个,不论世人怎么说,咱们也不能怨到额娘身上。”
胤禛笑道:“额娘若知你这样袒护她,该多高兴。”
毓溪傲气地说:“额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自然我也是最好的儿媳妇。”
胤禛玩笑道:“万一将来咱们的儿媳妇,远不如你,你会伤心吗?”
毓溪笃定地说:“那小家伙若有你的福气,能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罢了,不然婚姻大事还是你我,或是皇阿玛和额娘说了算的。我信皇阿玛的眼光,你看看兄弟们的福晋们,哪一个不是皇阿玛精挑细选出来,最最合适的。”
“合适?”
“皇阿玛的心,早就偏了。”
当毓溪吃上胤禛亲手烤的羊肉,京城里亦是处处炊烟袅袅,该吃饭的时辰,八贝勒府中,张格格和珍珠一同摆了膳桌,正等八福晋到来。
见张格格毕恭毕敬地站着,珍珠轻轻叹了口气,进门好些日子了,福晋对张格格不曾和气过,正经说来,是没将她放在眼里过,仿佛家里就没这个人。
自然珍珠没必要心疼张格格,换做自己的男人,从此夜夜睡在别的女人床上,她也大度不起来。
很快,八福晋被丫鬟拥簇着到了桌边,伺候洗手的漱口的,一溜的人都走过后,八福晋才拿起筷子。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突然的一句话,叫张格格猛地抬起头,但她不敢相信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看了看福晋,又看了看珍珠姑娘,心里还估摸着,珍珠姑娘平日里,也许常常陪主子一同用膳。
八福晋看向张格格,不冷不热地说:“别愣着了,坐下吧,珍珠,给张格格添一副碗筷。”
珍珠赶忙应下,唤来小丫鬟取碗筷,仔细摆下后,邀请张格格入座,可人家已经吓傻了,杵着一动不动。
“怕我吃了你?”
“不、不是……”
“坐下吧。”
“是……”
哆嗦着声音,哆嗦着身子,张格格勉强坐下,几经犹豫后,才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