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溪嗔道:“在山里偷了蜜吃吗,嘴甜成这样,听着反而不真诚了。”
胤禛举起手里的酱汁,逗媳妇儿:“这里头才有蜂蜜,你尝尝?”
毓溪道:“这身衣裳,是怀弘晖那阵刚做的,一直没顾得上穿,不知不觉,一晃都这么些年了。”
妻子当年的求子之苦、分娩之痛,仿佛还在昨日,可分明已是过了很多年。
而这些年,胤禛一心扑在朝政上,于家于妻子乃至孩子,极少花心思,但毓溪从不抱怨他,更将一切都安排得稳妥周全,免去他后顾之忧,胤禛才会感觉不到时光远去。
“这些年,实在辛苦你了。”
“你待我的好,你自己不记得,可我都记着,而你家里家外,都为朝政而忙,我有什么可抱怨的。但凡你是个花天酒地、游戏人间之辈,我也不会费心持家,都懒懒散散的,由他盛由他败便是了。”
夫妻心意相通,彼此理解体谅,是胤禛的福气,亦是毓溪的福分。
今日这样好的光景,都不愿再提什么辛苦,毓溪挽起袖子,要帮着一起烤肉,胤禛怕她被火星子迸着,时时护在一旁。
“没想到,四贝勒还会这功夫,你在家里,可是连口水都不会自己倒的,你还能分得清油盐酱醋?”
“那年出征漠西的路上,为了伺候皇阿玛才学的,可你若要我伺候,我往后也天天做给你吃。”
“还天天呢,上个月咱们俩最久一回四五天没见上面,谁敢劳动您呐。”
胤禛不禁骄傲起来,说道:“湖广新税得以推行,累些忙些也值得了,诶,那头你再刷刷。”
毓溪照着指示,给羔羊刷完酱汁,就被胤禛拉着离火堆远一些,她等丫鬟来伺候洗过手,才问:“这事儿,怎么不见皇阿玛赏你,自然我不是计较,就是好奇。”
胤禛笑道:“且得等上几年,有了好结果,皇阿玛才赏得师出有名。”
“是这道理。”
“对了……”
毓溪正要插一块香瓜吃,听胤禛的语气有了变化,放下银签子问:“怎么了?”
胤禛伸手取过银签子,插了一块大的,送到毓溪嘴边,一面说:“咱们在山上看到的,比邻这庄子还有一处更大的地界,记得吗?”
毓溪接过香瓜,点头道:“记得,你还问是不是我家的呢。”
胤禛道:“你猜是哪一家的?”
毓溪咬了口香瓜,摇头道:“我怎么能猜到,之前倒是留神过,可这几年京郊的好几块地几易其主,都记不清了。”
“是胤禩家的。”
“八阿哥?”
胤禛自己也插了香瓜吃,不可思议地笑道:“他好大的手笔,才入朝几年,就能置下这么大的庄园,听说还不止这一处。”
毓溪道:“我家这庄子,还是随先帝入关时封赐的,后来朝廷禁了跑马圈地,又有鳌拜伏诛,闹得人心惶惶,家里一度商量要舍了这里。就算一切安定,我们家没卷入麻烦,还是立下规矩,不再扩张田地庄园,族人安稳度日为上。”
胤禛笑道:“岳父的确是这般脾气,事事求稳妥。”
毓溪说:“好也不好,好的是家中太平安宁,不好的是,权势地位一让再让,闹得佟家奴才,都敢把我们家的祖宗牌位从庙里扔出去,往后朝廷上,阿玛和哥哥们也帮不到你太大的忙。”
胤禛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比起能帮忙,不添麻烦才是最大的优势,就不说老三家,便是八福晋那舅舅家里,也没少给他们添麻烦。”
“安郡王府?”
“安郡王在朝廷亏空了不少银子,皇阿玛正私下敦促他补呢,若补不上来,就要拿到朝堂上定罪。”
毓溪问:“你是不是觉着,安郡王会找八阿哥求助。”
胤禛点了点头,说道:“本就两边都带着亲,何况还是八福晋的亲舅舅。”
毓溪却鄙夷道:“这会子论起亲舅舅了,八福晋出阁前,在他们家过的那是什么日子,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折腾一个可怜的孤女,那会子亲舅舅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