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弟两人,站在一旁的吉尔菲艾斯脸上的泪水毫无顾忌的夺眶而出。为了这一刻,自己已经努力了十年,整整十年的辛苦,今天终于得到了回报。
“安妮罗杰小姐,莱因哈特大人”红发的年轻人看着眼前自己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两人,心里充满着甜蜜的喜悦。
担任司机兼护卫的奇斯林中尉停好车后识趣的躲到了远处。夕阳的余晖将最后的光辉全部集中到三人身上,仿佛要将这十年亏欠他们的幸福和光明一次性的补偿够。
皇帝已经去世,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莱因哈特接回自己的姐姐了。再也没有人能剥夺他随时和姐姐在一起的权力了——尽管这是对贫民家的小男孩来说都不是太奢侈的要求。
自由行星同盟,首都星海尼森。
位于希尔巴利街的同盟军宿舍,杨威利提督的宿舍。今天似乎并没有狂热的FANS拥挤在宿舍入口影响同盟最威名显赫的提督早餐的心情。但杨威利也并没有在安心的享用尤利安精心准备的早餐——冒着热气的红茶和配套的点心已经摆在圆桌上了。杨威利站在通讯机面前,刚刚洗漱完毕的他脸上出乎意料的没有往日的慵懒或是漫不经心。确切的说,最近这种能让杨威利心情愉悦的谈话实在是太少了。通讯机对面的是辛达·杜鲁班。
同盟双星之间的对话显然气氛非常之轻松,时不时发出轻笑的杨威利为这点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好的,辛达提督,那么我期待近期在海尼森再次与您碰面。”
“同样欢迎您在方便的时候到仙德拉来,相信会让您不虚此行的。”
“啊,到时请务必领我到那让您称道的餐馆去”
“呵呵,一定。”
“那么我们说定了。”
杨威利这句让两人都觉得耳熟的话仿佛让时间停滞了一下,说话的人突然沉默不语,屏幕那头的辛达也感同身受的呼出口气。上次用这句话道别时的情景浮现在两人的心头,历经难以言喻的艰辛与困苦才实现的简单约定让当事人双方都依据各自的性情被深深的触动了。
片刻之后,辛达首先回过神来,他微笑的对杨威利说,“那么就不打扰您的早餐时间了,下次见,杨提督。祝您有个好胃口。”
“您也一样。”
关闭了通讯机的辛达心情似乎也非常不错。他拿起搁在桌上的一份标记着绝密的文件,仔细看了起来。那是今早米迪奥中校送来的,关于部分俘获物资的处置情况节略。
海尼森市郊的塞雷哥顿冶炼厂。帕斯卡尔中校站在这座首都星最大的冶炼机构围墙外。秋日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让地面上的人感觉暖洋洋的。帕斯卡尔中校的胖脸像往常一样挂着招牌式的和蔼微笑,正如同深秋的阳光那样让人容易产生亲近感。
这座可被称为钢铁怪兽的巨无霸,一刻不停的在发出怒吼,不分白天黑夜的将各种原料吸进肚子里,人类赋予了它可怕的威力,将自然界的造物改变了形态之后,再送往同盟各处。每天都有来自各地的人们给这头怪兽送来饵料,所以它的胃口极好。原本对人类绝对无害的各种矿产在它日以继夜的贪婪吞噬之后,就渐渐的发生了变化,最后变成了子弹、枪炮甚至战舰等等可以轻易夺走人命的可怕武器。塞雷哥顿冶炼厂超过半数的产品是供应军工企业的。除了各种常规制品,还有很多军方严格控制的特殊订制品。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守卫森严,3米高的围墙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50公分厚的金属防护墙足以抵御中等火力的武器轰击。工厂所有的出口都有士兵把守,出入的人需要按规定向守卫出示有效证件。没有证件倘若想贸然进入,立刻就会遭到逮捕——当然,凡事都是有特例存在的。
仿佛是享受够了日光的照射,帕斯卡尔中校伸了个懒腰,吸了下鼻子,用手背抹了抹嘴,抬腿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入口走去。不同于其他人等出入时的屏息静气,他丝毫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相反,老远看到帕斯卡尔中校之后,守卫的士兵立即朝他行了持枪礼。帕斯卡尔微笑着走过门口时举起右手还了礼。
“卡特里,辛苦啦。”
卡特里中士看着帕斯卡尔中校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过拐角,才结束自己的持枪礼。刚到岗几天的新兵德约尔好奇的看着中士眼中明显的敬畏之色。就在昨天,厂长的机要秘书没带证件,卡特里楞是没让进。自恃身份特殊的机要秘书当即发飙要硬闯,卡特里中士立即拉动了抢上的保险装置,以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瞄准了秘书大人。被此事惊动的厂长大人出来说情都无济于事,被吓得脸色惨白的秘书最后只能悻悻的回家拿证件。
“中士,那位是谁呀?”
卡特里微微回头看了眼同伴,“那是帕斯卡尔中校,首都星驻军的后勤总负责人。”
“不是我们警备队的直属上级呀。”
卡特里用一种教育后辈般语重心长的口吻对同伴说,“你入伍的时候填写了个人爱好吧?”
“对呀”
“里面包括喜欢的食物和讨厌吃的东西吧。”
“没错,我最讨厌吃胡萝卜”
“如果你不想连着一个月三餐都吃胡萝卜,那么就不要得罪帕斯卡尔中校。这是外驻人员的常识。”卡特里说完,伸手示意一个要进入厂区的人站住,开始仔细盘查他的证件。
恶魔的私语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人议论着,帕斯卡尔中校驾轻路熟的走过一幢接一幢的建筑。厂区的西北部是铸造和精加工部门的生产工间,外形相差不大的建筑群很容易让外来人置身其间时如同云山雾罩,弄不清方向。然而帕斯卡尔中校看似悠闲的脚步却肯定的朝着一个固定方向前进着,仿佛他自己就是长期在此工作生活的一名员工一样。
萨里斯特今年35岁了,自从3年前出任厂长卡钦斯基的高级助理以来,工厂内外各方面对他的评价都非常好。诚然,萨里斯特业务能力出众,精力充沛,经手的各项业务都处理得非常得体。然而,这并不是他在各强力部门都如鱼得水的真正原因。真正让萨里斯特在各处都吃得开的原因,此刻都可以从放在他脚边的一个大旅行袋里找到答案。
萨里斯特的办公室在西北区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办公室的门正对着厂区冰冷的合金围墙,从门口要顺着墙角连续转两个弯才能回到厂区的主道上。办公室的前身是一个精加工的小型车间,因此没有窗户,萨里斯特进驻之后并没有对布局提出任何异议,就这么一直在只有一扇小门的办公室里凑合着。
深秋的阳光同样让这位外表看起来还相当年轻的助理先生心情不错。此刻他正摆弄着从实验室主任手里弄来的一整套蒸煮工具,真正手工磨制的咖啡不管在哪里都是懂得享受的人欢迎的东西——因此也值得费大力气来摆弄。办公室里的空气置换装置一刻不停的工作着,蒸腾而起的水蒸气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乖乖的朝着通风口飘去。外形考究的咖啡壶已经装满了一半,而和壶子配套的杯子,则摆了两只。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每次三下,中间间隔是5秒,一共两次。听到声音的萨里斯特立即放下手里的接引器,熄灭了酒精灯。
“来啦”快步走向门口的助理先生没有忘记朝挂在门边的衣帽镜看一眼,以确定自己已经摆出了最热情的笑容。
“啊哈,您来得真准时,已经都准备好了。请进,请进。”萨里斯特用一个夸张的欢迎手势将帕斯卡尔让进门,并殷勤的把他请到桌前坐下。
帕斯卡尔微笑着坐下,他的鼻子微微翕动了下。“巴兰德尔咖啡啊,您真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亲爱的萨里斯特。”
“您这是个识货的人,”适当的称赞了客人之后,萨里斯特立即将精心炮制的咖啡给帕斯卡尔倒上,随后自己也来了一杯。
两人用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将杯子凑到嘴前,轻轻的吸了口,让那股浓郁的香醇味道顺着鼻子进入呼吸道,片刻之后再慢慢喝下一口。不同的是,帕斯卡尔连续不断的把咖啡杯喝空了,萨里斯特则只喝了半杯。
“亲爱的萨里斯特,您还是那么懂得享受生活。这咖啡真是非常不错。巴兰德尔咖啡在产地都是限量供应的啊。”
“哈哈,我恰好有那么几位好朋友,所以他们送了我一些。在柜子里还有一些,一会您可以拿走。您也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么?”
“嗯哼,谢谢。那么”帕斯卡尔把杯子略微推开了一些,“开始谈谈我们共同关心的话题吧。”
“都给您准备好啦。”萨里斯特弯腰从脚边将大旅行袋提到桌上,袋子的分量不轻,萨里斯特轻轻的拉开了一点拉链,里面成集团军规模集结的钞票立即迫不及待的探出头来。
“全部都是大额的旧钞票,从同盟各处汇集而来,没有任何痕迹,每捆都是1000张。”萨里斯特将旅行袋推到帕斯卡尔面前,“我亲自打包的,绝对不会有差错。”
帕斯卡尔微笑着将手提袋的拉链拉好,“您的信誉我一贯放心。”
“这次的货品质量非常上乘,您给出的条件让最贪婪的心都可以得到满足。”萨里斯特笑得比帕斯卡尔还要灿烂。
帕斯卡尔站起身来,达到目的之后他显然不准备久留了。“唔”正准备离开桌子的帕斯卡尔突然左顾右盼起来。
“啊,对了,您稍等”萨里斯特快步走到墙角的柜子前,从帝国的红酒到极品的咖啡,里面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巴兰德尔咖啡豆我记得这里还有几袋的啊哈,果然没错。我这还有几瓶10年以上的帝国红酒,您要不要尝尝?”
帕斯卡尔笑着将附赠的礼品拿在手里,“谢了,亲爱的萨里斯特,红酒我最近不是太感兴趣。如果您喜欢,下次我倒是可以送您一些。”
就在帕斯卡尔即将出门的瞬间,萨里斯特用最殷勤的态度问道,“这次的矿石您真的不能再提供一些了么?这样的好买卖您可不能让给别人呐,国父在上,我不是您最忠实的朋友吗?”
“哎呀,”帕斯卡尔将咖啡夹到腋下,短肥的手指搔了搔头顶的地中海,“您知道这种东西属于稀缺资源,可遇而不可求”他望了一眼萨里斯特脸上不加掩饰的失望——恐怕战败消息传来他也不曾如此难受过吧。“当然啦,您是我的好朋友这点没错呢”
萨里斯特就像溺水的人寻到了救命的浮木那样——偏生那浮木是自己的力量够不到的,“您是说?您的意思是?喔,国父在上,请不要折磨我脆弱的神经吧。”
帕斯卡尔显出了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如果您确定这批货品已经都处理完毕了”
“当然,当然!要我给您看军方的订单么?您的矿石已经都变成战舰上的零件了!下周就会发货了,货款已经收了一半。”萨里斯特眼巴巴的看着帕斯卡尔,“我这里还有好几单类似的订单,可是您知道该死的费沙吸血鬼,他们把原矿的价格炒到多高吗?喔,天杀的,简直让我这样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活不下去呀。”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么下周的周五,会有一艘商船到港10万吨级的。一切按照这次的程序办理好了。”
萨里斯特立即用最热烈的拥抱将帕斯卡尔勒得喘不过气来,“谢谢,谢谢!您拯救了我,您拯救了整个同盟的军工企业!”
帕斯卡尔放下咖啡袋,费力的把萨里斯特扒开了一些,“没那么夸张,您安排好后续事务好啦,我得走了”
“国父啊,您拯救了我!船是满的么?”
“哎呀,快勒死我了当然是满载的。”帕斯卡尔好容易才摆脱了萨拉斯特的热情拥抱,向门口走去。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把刚才临时放下的咖啡顺手拎走。
送走了帕斯卡尔之后,萨里斯特将桌上价格不菲的咖啡完全甩到了脑后。他小心的从腰上取下一把做工精致的钥匙,然后钻到了桌子之后,再插进钥匙。那明显被小心谨慎的守护着的保险柜里并没有太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些纸片而已。萨里斯特拿出最上面的一张,屏住呼吸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然后确信自己并没有疯癫,刚才发生的事情也绝不是幻觉。
片刻之后,萨里斯特关上了保险柜。他坐到桌前,拿起咖啡壶给自己的杯子满上,完全不管冷热不均的液体调合到一起会严重影响味道。
“唔,真是妙极了。”萨里斯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呻吟着,“市场价900万吨的铱矿,含量是令人发疯的65,只需要付出半价即可拿到手,还是海尼森港交货的到岸价厂长拿走一成的利润,采购部和财务部拿走一成,剩下一成给各方面的好朋友们,其余部分由我支配唯一的附加条件是要现款”萨里斯特将杯里的咖啡喝下喉咙,突然有些神经质的将空杯高举过头,“愿国父保佑帕斯卡尔大人!幸运之星与您同在!”
真心实意的为帕斯卡尔的健康干杯之后,萨里斯特起身在下周五的日历上画了个大大的圈,然后开始细心的安排起后续事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