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一次又一次请求缔结生死契,你都不答应。我就想,是不是我这个角色对你来说已形同虚设,可有可无了?”
“倘若答案如你所想,我不需要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离开。浪迹江湖,随遇而安,活到哪天算哪天。”
“你!”莫待脸色灰白,哽咽道,“你竟想着离开我!”
“不!我不想离开!公子,我不想!你信我!”顾长风拉着莫待的衣袖不放,泪水翻涌而下,“公子……公子我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气,好吗?”
“顾长风,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对我重要,是因为你是那个与我同悲同喜同生共死亲如手足的人,而不是因为你的角色你的价值!从来都不是!你明白么?”莫待闭上眼,很长时间没说话。“生死契是什么?是用来控制死士,斩断他们的退路,不让他们有叛逃念头的旁门术法。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么?我为什么要在一个我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他的人身上种生死契?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公子……公子,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怎能不气!”莫待额上细汗密密,腮边泪水涟涟,已抖得站立不稳,“顾长风,你居然……居然想丢下我不管!好,很好!要走你现在就走,别等以后再来我面前罗唣!”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公子身边!”顾长风心疼得快不能呼吸了,这一刻他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从小到现在,他见莫待哭过三次,次次都因为他。真该死!他再也顾不上那些规矩,抱着莫待坐到椅子上,不停地在他耳边说,“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不要再难过了!求你……”
莫待死死揪着他的衣襟,只是哭,只是哭……直哭得浑身没力气了才平静下来。他蜷缩在顾长风怀里,红肿的眼睛没有焦点地半开半合,似乎累得快要睡着了。
顾长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看着那双因用力而苍白的手和那张因哭泣而疲累的脸,乞求时光停在这一刻,停在这只有他和莫待的方寸之间。这个人,是他的光和热,是他的天与地,是他的温柔和良善,是他的来路也是他的归途!他愿意为他粉身碎骨,他愿意为他上天摘月下海擒龙,他愿意生生世世做他的信徒,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他想从前,想往后,情难自禁的将头埋在莫待的颈间:“公子,我……我……”他正要将那句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一张鬼魅般的人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他一颤,顿时冷汗涔涔。
莫待以为他不舒服,连忙起身:“怎么了?”
顾长风咬咬牙,强笑道:“好像手抽筋了。”
“活该!”莫待一边说一边帮他活动筋骨,“谁叫你欺负我!”
“是活该,还应该疼得再厉害些。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我能说不好吗?”莫待轻轻拭去顾长风眼角的泪,柔软的嗓音透着无奈和宠溺,“再生气我又能拿你怎样?你呀!摸准了我的脾气,看准了我会心软。”
顾长风攥紧双手,将自己想触碰莫待的心都攥在手心里。他是你的主子!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禁锢着他,使得他灵魂深处那早已根深蒂固的情愫还没来得在人前显山露水,就被蔷薇荆棘鞭抽打得灰飞烟灭。
“若生死契能让你安心,就来拿我的吧!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
“岂敢!”顾长风正色道,“我绝无此意!你永远是我的主子!”
“你我谁为主都一样。”莫待翻腕凝气,凝出一颗梅花状的丹丸悬浮于手掌之上。“你想取多少就取多少。”这是他第一次将内丹示于人前,金黄的颜色中有丝丝缕缕的红色,那是绝世高手才能炼化出的颜色。
顾长风答应着,却突然出手点了莫待的穴道,并迅速结出自己的丹,剖下一半与莫待的丹凝于一处。然后又割破手腕放了半碗血,将凝好的丹浸入其中。刚做完这些,莫待的穴道解了。“时间刚好。公子,该你了!”
事已至此,莫待只得依从。待那丹丸变成血色,他将其置于左手掌心,右手熟练地炼化出生死契。顾长风立即跪拜在地,朗声道:“吾主!吾愿以魂为誓,以心为契,以杯水之力,尽尺寸所能,倾满腔热血,与您同生共死!若违此约,不容天地!”待他说完,莫待将血丹化入自己的身体,将生死契弹入他的胸口。
顾长风还没来得及高兴,莫待也点了他的穴道。“公子,你做什么?”
“一半丹就是一半内力,你舍得给,我还不舍得拿。我输内力给你,不想我死就乖乖接着。”莫待握着顾长风的手,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顾长风知道此事凶险,就是绝顶高手也丝毫大意不得,只得将内力收下。一盏茶的功夫后,莫待收了手,神情略显疲倦。
“公子,你要不要紧?”顾长风感觉身体比之前轻盈了不少,知道莫待给的远远多于自己给出去的,顿足道,“我干嘛没事找事!”
莫待噗嗤笑了:“阿弥陀佛!我的祖宗!你终于知道你是没事找事了?以后可别再折腾了。再敢不听话,我就在你的生死契上画小人,戳你的心脏,叫你晚上做噩梦睡不着觉。”
顾长风忙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再有下次,我哭死在你面前。”莫待看了看天色,揉着发涩的眼眶道,“不早了。按计划行事,我稍事休息。”说完宽去外衣,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