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兴夫人并不知道贺兰敏月口中的“林、刘”两家是什么人,但是却清楚,能够值得谢夫人亲自开口的人物,一定不会是寻常人,所以当然满口答应。
女人们在一起聊天,很容易就聊到孩子这件事情上面。
可此事,恰恰为贺兰敏月心病。
要知道,当初谢岩仅仅与许爰同房两日,便得一子,如今大半年过去了,贺兰敏月感觉自己毫无动静,心里很是惆怅,今听妇人们提及孩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只是不便当场发作。
相比之下,狄萱萱倒是淡定很多,并不是她对于怀孕不上心,而是冯宝在得知其一直怀不上孩子很郁闷时,告诉她:“世上没人可以保证一月或者一年得以怀上,只要身子无恙,早晚矣。”
今见贺兰敏月脸色难看,狄萱萱适时侧身道:“夫君有言,婚后短时无所出,常事矣,贺兰姐姐不必忧虑。”
“唉——”贺兰敏月轻轻叹息一声,道:“吾何尝不知,奈何,难掩忧思。”
“无妨,妹妹明日约了张太医过府,姐姐何不来府内,请张太医把一把脉,也好瞧瞧身子是否安康。”
“萱妹好意心领,吾早已请太医瞧过,一切安好。”
“既如此,姐姐可放宽心。”
贺兰敏月默默颔首,脸色亦平静如常。
她们之间的对话声音很低,旁边的人根本听不大清楚,只以为是在私语。
众人正各自闲话之际,楼梯口忽然传来匆匆脚步声。
紧跟着,一位中年妇人走进,径直来到芊芊近前道:“禀夫人,‘西楼’起了争端。”
“何人滋事?”芊芊大为意外地问,毕竟“珮兮阁”进出皆有身份妇人居多,一年到头儿,也未曾有过事端,怎无巧不巧,两位侯爷夫人同时来此,却发生了事呢?
“雷夫人相中一支簪子,却是陈夫人预订,刚巧陈夫人亲自来取,故、故言语间,有些冲撞。”
芊芊一听“雷夫人”三个字,脑子里顿时“嗡”一声响。
这位“雷夫人”不是别人,正是“羽林左卫中郎将”雷火之妻程氏。
程氏本为农妇,性如烈火,脾气暴燥。无论过去在“长安”,还是随雷火来“洛阳”,那都是出了名难缠,只因其不改农妇本色,在家中花园种菜,买东西斤斤计较,且极其护犊子。
屡次三番因儿子被先生处罚一事大闹学堂,若不是谢岩看在雷火面子上,早就想把她抓起来关几天,以儆效尤。
今天这事,芊芊几乎不用多想也知道,十之八九定是雷夫人无理取闹,仗势欺人。
只是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况且“珮兮阁”根本镇不住雷夫人,所以芊芊感觉很是棘手。
“诸位夫人,且请稍坐,待吾去去便归。”芊芊礼不可废,先前贺兰敏月她们打了一声招呼,而后准备硬着头皮去处理争端。
“黄夫人且慢。”贺兰敏月忽然起身道:“雷程氏骄横跋扈,倚仗雷郎将之威,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今日遇上,待吾前去见识一番。”
“姐姐,吾可同往?”狄萱萱也跟着起身道。
“自无不可,愿去者,皆同行!”贺兰敏月很有霸气地说了一句,直接迈步往门外而去。
狄萱萱则紧随其后,反而芊芊落后了些,跟在后面,其余夫人们,本着随大流的心态,全部跟出,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东楼”,直接前往“西楼”。
“陈高氏,汝是个什么东西?老娘看上的簪子,那就得买下,让不让,给个痛快话。”一个身材健硕、高大,满头珠翠的胖妇人,冲着一个中年妇人大声道。
“雷夫人,凡事讲个‘理’字,‘金镶玉簪’乃吾为家母贺寿所定,断不可相让。况雷郎将与吾家郎君同出自‘武平堡’,同僚多年,故吾诸多忍让,还请夫人不要欺人太甚!”
“欺汝又如何?”胖妇人怒哼一声道:“吾夫乃陈佑上官,吾为诰命,汝乃平民,贵贱有别,吾看中之物,汝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说完,对一旁伺候的两名膀大腰圆妇人道:“去,将簪子拿来。”
“雷夫人!”中年妇人杏目圆睁,怒斥道:“汝当真仗势欺人不成?”
“欺又何妨?”胖夫人毫不在乎地道:“此地不过乃娼妇所营,何人能管得了本诰命夫人!”
“放肆!”刚刚走到门口的贺兰敏月耳听雷程氏大放厥词,心中大怒,一步一步走上前道:“朝廷诰命,为圣人赏赐功勋之臣,乃荣耀!非欺辱平民之倚仗!来人,唤护卫前来,本夫人今将其拿下,送官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