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昌吉设想了几种可能,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干脆最后放弃了,起身前往“千银殿”,一切待见了面,见招拆招吧。
“呵呵呵,本王不曾料想,冯安抚使如此年轻,堪称少年俊杰。”在简单寒暄见礼之后,扶余昌吉道出一声感叹。
“不敢!王爷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乃吾辈楷模。”冯宝同样恭维了一句。
“本王老矣,不复当年。”扶余昌吉再次感叹,而后道:“请坐。”
“谢过老王爷。”冯宝客气一句,于案几后坐下。
“大唐举兵来犯,何至于此也?”
“老王爷久离朝堂,何必过问政事?”冯宝微笑言道:“居庙堂之远,当忧民也,某以为,民为本也。”
“安抚使所言,本王受教了。”扶余昌吉随即问道:“既不言政事,却不知冯安抚使所来为何?”
“合作!谈合作!”冯宝笑着说道。
“愿闻其详。”扶余昌吉嘴上说得平淡无奇,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合作?天知道是怎样一个合作法!
“据某所知,‘百济’境内山地颇多,且无地之民亦不在少数。”冯宝说着,看了一眼扶余昌吉,接着又道:“山地种粮,自不可取,却可种植药材,此乃利民之举,亦获利颇丰,不知老王爷可有兴趣否?”
冯宝这番话,大出扶余昌吉预料,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多山不假,故药材不缺,何需他种?”
冯宝知说话之人乃扶余昌吉之嫡长子扶余融,亦为迎接自己入府之人,于是接过话道:“世子所言不假,‘百济’境内自用,足矣!然本官之意却是,所产药材,悉数由大唐采买,数量不限,产多少买多少。”
“此话当真?”扶余融完全想象不出来,只能惊问道。
“当真!”冯宝肯定地说道:“大唐‘卫岗乡’境内,有两大‘成药堂’,他们所需之药材,几可无限。”
“何为‘成药堂’?”扶余昌吉忍不住问道。
“老王爷,百闻不如一见,某以为,不妨差人前往大唐,亲眼所见,岂非更佳?”冯宝不等扶余昌吉父子回答,继续又道:“‘百济’存续,既在王室,又在于民!吾朝先帝太宗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之力,看不着,然存在矣。吾朝大军已兵临‘泗沘城’下,是战是和,与老王爷无关,既然退出朝堂,何不尽心费力为子孙乎?当个太平王爷,富甲一方,岂不好过权倾朝野?”
冯宝这番说话,其实事先早就想好。实际上是想明确告诉扶余昌吉,无论大唐与“百济”战事会出现什么结果,都不会影响他的利益,同时更指出一点,如果合作,等同于争取“民心”,而对于一个王爷来说,这可是“双刃剑”,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经历,但要是用好了,也是一道“保命符”,可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正应了冯宝那句话——尽心费力为子孙。
扶余昌吉哪里能听不懂冯宝所说,可是他不敢回应。在两国战事未明之前,贸然做出选择,绝对是愚蠢的人才会做。
冯宝并没有指望现在能够得到答案,来拜访扶余昌吉,其实完全是为了日后,所以,他再次主动言道:“过些日子,某当离去,待我朝大军兵锋进入‘泗沘城’,老王爷届时再答复不迟。”
“以两万余想攻入王都,安抚使以为可能?”扶余融语气有点不善。
冯宝权当没有听出来,反而笑道:“此乃定数,非人力可为!世子如若不信,可否赌上一回?”
“赌什么?”
冯宝道:“以三个月为期,若入得‘泗沘城’,世子亲赴大唐;若入不得,本官归还于‘熊津’所得之钱财,近二十万贯,如何?”
“好!一言为定!”扶余融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如果唐军进入“泗沘城”,则意味着“百济”差不多等于亡国,自己到时候任人鱼肉,想不去也不可能,现在以赌约形式定下,起码也给自己留点颜面。至于所谓归还钱财之事,他内心之中其实一个字也不相信。
扶余昌吉当然也能明白其中意义,故而并未阻止,只是他在冯宝话里听出了一丝不一样,于是出言相问:“城内府库,尚不止二十万贯,莫非守备离去时,带走大半?”
“非也!”这下轮到冯宝奇怪地反问道:“老王爷不知某让人张贴之告示?”
“可是‘募兵’、‘募工’、‘募商’之告示?”扶余昌吉皱了皱眉,问道。
“正是!”冯宝道:“此三样耗资不菲,故某准备三十万贯以应对,尚且不知是否足够。”
扶余昌吉道:“皆平民也,何需如此?”
冯宝哈哈一笑,道:“钱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多些又有何妨?老王爷放心好了,即便不足,某也不会行劫掠之举。‘百济’之民,亦为陛下子民,‘百济’之城,亦为大唐城池,某,当爱惜之!”
冯宝这一番表态,直接惊倒扶余昌吉父子,他们恐怕做梦也想象不出来,在这位大唐年青高官眼里,拿下“百济”,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