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百济人”突然放弃“熊津城”这事,除了极少数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详细情况。
特别是那些自诩对“百济”忠心耿耿的官员们,怎么也想不通。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大唐军队入城之后,不仅军纪严明,且从无扰民,甚至于官员们还接到一封署名“大唐神丘道安抚使”的正式文书,其内称:“一切如旧!”
于是乎,在一片将信将疑之中,“熊津城”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人们都忘了,当一个国家处于战争之中的时候,平静,往往是不存在的。
唐军入城的第三天,“熊津城”各个路口,一夜之间,张贴出许多告示……
识得大唐文字的读书人、唐军部分低级军官以及某些能够看得懂文章的人,将告示里的内容很快传遍全城……
“熊津城”南,有一座大宅,前后共八进院落,是城中最大“豪宅”。
宅院主人是城内首富,也是“百济”国内数得着的大户,同时也是“百济王叔”扶余昌吉。
“弥渡这个混账东西,领军一触即溃,置吾等于唐军刀下,简直该杀!”
“咳咳咳咳……”一名华服老者咳了一会,伸手接过婢女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说道:“融儿,弥渡固然可憎,然其毕竟战了,大唐军力如日中天,非战之过也。”
“那也不能弃城啊!”先前说话的中年男子继续不忿地道。
“呵呵,弃城?弥渡还没有胆子。”老者道:“本王以为,作为守备,弥渡还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
“父亲……”
华服老者摆了摆手道:“记住,务必得如此告之所有人。”
“父亲,为何?”
“唉——”华服老者重重叹息一声,微微摇首,而后道:“其兄弥植,领大军征伐‘新罗’,虽吾王诏令速回,如今才到哪里?远在四百里外!融儿啊,不管是何因由,弥渡都必须、也只能是忠臣,汝明白否?”
“弥氏乃大族,又是皇亲,怎可能……?”
“有何不可?”华服老者反问道:“唐朝大军上岸,吾王集重兵攻之,尚不能胜,弥植领军二十万,足可保全其族,汝以为,其行军迟缓,当真是‘新罗’阻击?”
“拥兵自重?”
华服老者缓缓点了点头,叹道:“如今之大唐更盛,出兵‘新罗’实属不智,然吾王不听劝谏,徒呼奈何。”
瞬间,屋内安静下来,显然,父子之间对话到了难以为继的时刻。
就在这短暂沉静间,一名老仆出现门前。似乎他的地位并不低,所以侍卫未曾拦阻,直接放其入内。
“王爷,唐‘神丘道安抚使’、‘水师都督’、‘卫岗县侯’冯宝亲自登门拜访,不知……”老仆特意没有说完,而是静等华服老者发话。
“可有带兵而来?”中年男子颇有些紧张地问。
“不曾带兵,仅有十余亲卫相随。”
“父亲,不如让孩儿去会一会?”中年男子看向华服老者问。
“汝代为父相迎,就说本王更衣,稍后即至。”
“是,父亲。”中年男子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心中纵有不甘也得照做。
更衣之说,不过托词尔。
老王叔扶余昌吉实际是给自己留点时间仔细思考一下对方来意……
对于大唐官制颇为熟悉的扶余昌吉而言,冯宝绝对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尤其是“神丘道安抚使”一职,代表其能够全权黜置政务方面事宜,从某种程度上,即代表着大唐朝廷。
那么,他来做什么呢?
招降?不可能。扶余昌吉以为,自己贵为“王叔”,可死而不可降,否则一旦唐军离开,抄家杀头,绝对免不了。
常规会晤?似乎也不可能。毕竟不认识,而且还是敌对关系,能有什么话可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