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俨觉察出异样,道:“有何不同?还请贺老指教。”
“大军为国征伐,护佑天下,偶行不仁之举,亦是过也。先太宗皇帝曾为此有过处置(李靖败突厥、侯君集破高昌,事后皆因纵兵劫掠遭弹劾以至无功,此事虽有政治考量,但确有其事),故大都督能够约束部署,且麾下军卒无怨言,实属不易。尤其甚者,大军不参与,皆一切可控,诚如大都督所言,日后定下规制,自不会如此。老朽窃以为,大都督胸中当有定论,小郎君不必介怀。”
“就是嘛。”始终安静的叶非,忽然接过话道:“兄长说了,大都督能文能武,堪称人杰,咱们吃好喝好,无需费心。”
“咳咳”贺临石轻笑道:“叶小哥儿所言极是,小郎君不必多虑,大都督自会妥善解决。”
“呜——呜——”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隐约的号角声。
“胖墩儿,收拾东西,回舱房。”
“好嘞。”叶非应道,即开始忙碌起来。
贺临石默默地轻点一下头,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水师都督亲传弟子”,是不想看见甲兵们归来之时的血污,那鲜血,并非来自敌人。
不想看见那一抹血色的人可不止明崇俨。冯宝,同样毫无兴趣。
此时,冯宝、贺兰敏之以及王福来等,在高破军部护卫下,距离停泊船队的港湾尚有数百步,听到号角声响,冯宝即下令“止步”,原地休息。
“冯兄何故停留?”贺兰敏之颇为不解地问道。
“大都督不欲瞧见那些甲兵,一个个杀戮过甚……”王福来说着话,摇着头。
贺兰敏之恍悟道:“不错不错,晚些登舟亦无妨。”
“怎么,两位看不下去了?”
“过矣!”王福来轻叹道。
贺兰敏之也开口道:“不忍直视,不忍直视矣——”
“是啊,也该结束了!”
贺兰敏之与王福来似乎不明白冯宝的话意,相互间看了一眼,而后一齐看着冯宝,静等其说下去。
“高破军?”
“属下在。”
冯宝道:“昨日李统领带回那人,可知向西之航线?”
“回大都督话,此人去过西边诸位岛,但据其所言,那里几乎无人。”高破军如实回道。
“此人所说可信乎?”冯宝问。
“可信。”高破军道:“李统领得知其驾舟去过西边诸岛后,放过其所在村寨,更在其指引下,进攻其村寨世仇。”
“汉奸!”冯宝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道:“如此甚好!对了,那个陈松之(注:此人即叶风所识‘前隋遗民’,船队至‘爪哇’后,成为‘向导’和‘通驿’)可有让其辨认香料?”
“有,然其所说,陈通驿不甚明了,不敢确认。”高破军说完,看了一眼冯宝,跟着又道:“不过以属下来看,此人多半见过,只是言语不通畅,无法认定。”
冯宝点了点头,他知道,陈松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连蒙带猜似的“翻译”,十句话能听懂两成就不错了,只是此人另有一项能耐,即为擅画“海图”,否则也不会带上同行。
冯宝想了片刻,而后道:“刘长河,即刻派人告知陈都尉,令其率一百军卒下船,清点、封存所有财货,吾本都督令,擅动者诛!”
“喏!”
“汝亲自去找李统领,告之:自今日起,‘本都督收编甲兵为水师敢死队,有不愿者,可提前退出’!”
“遵令!”刘长河旋即躬身领命。
“高破军”
“在!”
“命汝率麾下登舟,升‘大唐战旗’及本都督‘将旗’,全船、全装戒备,甲兵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冯宝森然的语气,凛冽的表情,在这一瞬间,领所有人震惊!
他,到底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