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伏胜来“卫岗乡”了。
谢岩亲至“官衙”门前迎接。
进得“公事房”,王伏胜先是示意谢岩摒退左右,而后直接道:“陛下决议,设‘密案司’,登记造册一应‘有功匠人’。”
“哦,此事怎会突有转机?”谢岩大为惊讶,他记得非常清楚,皇帝当日,压根儿没有任何表示。
王伏胜道:“‘密案司’归于‘内府’,不涉朝堂。”
闻言,谢岩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心里却想:“如此过渡一番,倒也不是坏事。”
但转念之间,谢岩突然意识到“不对”,如果皇帝动辄绕开朝堂自行其是,那么,原本就甚少约束力的“皇权”,岂非又找到了一个肆意扩大权力的口子,尤其是“内府”,基本掌握于宦官手里,一旦扩大权柄,后果难以想象。
谢岩努力保持面色平静,以看似随意的语气问了一句:“却不知交由哪位公公处置,谢某也好配合一二。”
“宫中多有不便,陛下之意,由学堂定章程,禀奏君前。”
“哦——”谢岩暗自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不禁心里感慨想到:“史书所载简直一派胡言,李治这个决定,简直是神来之笔,既绕开朝堂,又能够为国家招揽人才,同时给予一定地位,当然,此项权力交由学堂更是重点,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才去做,才最大限度能够不出错,如此安排,太不简单。”
“谢县子,咱家今日前来,是想问下那‘火药’……”王伏胜话到一半,似觉不妥,便换了一个说法继续道:“陛下欲知,‘火药’尚需多久,方可成矣。”
“有劳公公代臣禀奏陛下,‘火药’终有大成之日,且不会久,然用于日常,另需诸多验证,难以操之过急。”谢岩用最平静的语气阐述一个事实,他要用“火药”诞生的过程,来告诉所有人——新事物的出现,有其自身规律,且极为不容易,唯有如此,才能够让大唐君臣们知道人才的“可贵”。
“能否赶上‘辽东’?”
别看王伏胜看似随意的一问,谢岩心里如明镜般知道,这一问,才是皇帝陛下真正想要知道的答案。
用兵“高句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李治唯恐步前朝后尘,当然需要更多保证,而“火药”展现的威力,不令人眼热才是怪事。
“王公公,恕吾直言,此事极难给予答复。”谢岩斟酌一下语句,道:“用兵‘辽东’,只怕两三年内,可‘火药’能否如期大成,实在无人得知,唯尽力而为。”
王伏胜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
“陛下差事,咱家算是问过,然另外有一事,还需县子相助。”
“公公有话但说无妨,吾等之间,何需客套。”谢岩立刻回道。
“乡里之‘元德观’,新任住持道长乃咱家故交,其有意于设‘道场’以广结善缘,然于乡长以诸多理由不予便利,此事还请县子通融一下。”
自有“卫岗乡”始,谢岩一直非常警惕各种“宗教活动”,并且以各种借口加以限制,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道教”在大唐属“国教”,“元德观”都没有存在的可能。
新来的道观住持“方老道”,年纪很大,且与“药王”孙思邈、“太史令”李淳风相识,即便如此,谢岩明里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却暗自授意“乡长”于辰,对道观“设道场”,纳信众以及算命、抽签等事,以“安全”和“便利”为借口,不允许走出道观大门,更不同意其步入寻常百姓家。再加上乡里百姓家中都有“进学者”,而年青的学子们,自身不信,进而影响到家人,以至于“元德观”始终只能守着自己那一亩二分地自娱自乐。
若是旁人,谢岩肯定敷衍一番,可王伏胜不同,其独特性,无人可及,这面子,怎么着也得给。
仔细考虑后,谢岩缓缓言道:“某可以与于乡长相谈,料也非难事。只是,此乃偶尔为之亦或常事呢?”
“一次足矣。”王伏胜知晓谢岩心中想法,直接道:“咱家还了当年人情,也是了桩心愿。”
谢岩懂了,心中以为“不就是一次嘛,问题不大”。
可是,令谢岩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所谓水陆道场法会”,竟然要搞七七四十九天!
谢岩心头那个“郁闷”,简直无以复加!偏生还说不出,谁让他没问清楚就同意呢。
更加令人意外的是,“元德观”办事效率很高。在“皇家学堂新学年”开学数日后,“元德观”迎来其“高光时刻”,一场宏大的“道教盛会”,正式拉开帷幕。
谢岩没有去,但是其府内却有不少人去了,主要是有孕的崔、金两位夫人想去“祈福”,而皇帝赏赐的“青莲”她们四个各有目的,便同去了。
其实谢岩也知道,“宗教”这东西阻止不了,稍加限制即可,所以他也没表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