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杨七明白老夫人的意思,那就说好的“贺兰敏月赐婚冯宝之事”,皇帝陛下没了下文,甚至皇后那里,都不曾提及。只不过,他依然小心翼翼地提了一个建议:“老夫人,却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杨老夫人无言颔首,算是认同此说法。
两日后,贺兰敏月拜别祖母,踏上回乡之路。杨老夫人也没闲着,径直前往皇宫。
武皇后未料到母亲一大早前来,只能命人先领入偏殿休憩,直至伺候皇帝离开,方才得以相见。
母女之间,自无需客套。
杨老夫人很快入正题,问起“赐婚”一事。
“昔年‘点错鸳鸯谱’,陛下颇有悔意,今日再提,恐非良策。”武皇后直接言明道,随即问:“母亲怎想起此事?”
“月儿已婚嫁之龄,久拖无益。”
“母亲所言极是。”武皇后颇认可此话,片刻后,道:“冯县男短日内难以回朝,此事不易。”
“先询得陛下之意,方为上策。”杨老夫人道出心中所想。
“此事确不宜悬久不决,待吾择机禀明陛下为好。”
武皇后如此表示,杨老夫人自不再多说,只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过“谢岩”这个名字,因为,皇帝陛下真正的心意,无人能够得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别人不提,不代表皇帝想不到,更不用说,还有那位素来以打听“八卦”为己任的大内总管王伏胜了。
数日后,晚间。
当武皇后借口“母亲忧虑贺兰敏月婚事”而问及当初“赐婚冯宝”一事时,李治不由得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方道:“事过境迁,不提也罢。”
武皇后懂了,皇帝乃是放弃这个想法。
本以为就此揭过不提,哪知道李治突然又说了一句:“听闻敏月时常留宿‘谢府’,皇后可知缘故?”
“竟然有此事?”武皇后大为震惊,言道:“如此成何体统?简直有伤风化,损及皇家颜面。”
“媚娘言重了。”李治倒是不以为然,说完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是有些困了。
武皇后忍住欲问详情的心思,先侍候皇帝睡下。
武皇后奈何不了皇帝,但是王伏胜却没胆子不说,更何况,算不得机密事。
没用多久,武皇后就知道了自家亲侄女,时不时居住于“谢府”的事实,虽然王伏胜再三保证说“仅仅留宿尔,并无其他”,但作为一个女人,要是不明白其中的“情意”,那可就白活了。
然而,武皇后思之再三,决定还是不过问为好,毕竟皇帝意思摆在那里——不提也罢。
“上元节”后第一次大唐朝会,皇帝李治于散朝时,召全体宰相及部分高官留下“议事”,其中包括难得上朝的谢岩。
有别于过往任何一次的是,在李治授意下,大殿内,仅仅留下王伏胜一名随侍宦官和极少数侍卫,其余无关人等,连同记录皇帝起居的史官,全部退出,以至于事后竟然无人得知,究竟“商讨了何事”?
对于这个结果,谢岩很满意,但是非常意外。因为,在皇帝李治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极为强烈的“保护”意识!
或许是那“新年夜惊天一爆”,让皇帝对于“火药”乃至谢岩口中的“格物学”有了无限遐想和极度恐惧的感受。令其明白,如石子般不起眼的“小人物”,未必不能作出“惊世之举”。
那么,“保护”乃至“掌控”,对于朝廷而言实属必须。
李治本意,是按以往常规做法,即加官进爵、封妻荫子等,但是,谢岩通过贺兰敏月经武皇后转述的意思却是——“皇家学堂”里,现在有石子,日后还会有更多类似人物,朝廷应该有一个具体章程,且无论如何,“保护”都是必须。
经过深思熟虑,李治采纳了谢岩之意,不仅“新年夜”当晚未作出任何决议,甚至有意“隐”去许多,直到在广泛听取诸位重臣建议后,才有了今日“朝后商议”。
一般而言,皇帝主动拿出来“商讨”的事情,其实本身就说明了态度,通常来说,大臣们都不会驳皇帝面子,基本都会赞成。
这一次也不例外!唯一有些波澜的,是谢岩当殿提出一个建议——朝廷应当单独设立一个衙门,以管理拥有“特别能力”的“匠人”以及其他人等。说直白些,那是谢岩想要为“科技工作者”争取地位。只是不出意外的被无限搁置。
然而,谢岩丝毫未觉气馁,因为他感觉到了“变化”,至少有些官员对此事已有“默认”迹象,相信用不了多久,会出现更多支持者,毕竟“科技改变事物”的能力,有目共睹,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