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若是真得知晓狄萱萱心里那些“小心思”,怕是很有可能被气的吐血。区区戏言罢了,也能让人想那么多,无论如何,他是理解不了的。
酒宴也好,狂欢也罢,总有终了时。
沙滩上,有醉酒者四仰八叉的睡着,呼噜声此起彼伏;亦有无心睡眠者在随意走动,领略习习海风吹拂带来的凉意。
冯宝喝了不少酒,好在都是“葡萄酿”,故称不上“醉”,仅仅觉得有些燥热,所以也有些睡不着。他的帐篷里,还睡着明崇俨与叶非两个小家伙,疯了一天的他们,此刻早已进入梦乡,熟睡中发出轻微鼾声。
从地铺上起身,冯宝光着脚直接走出帐篷,才到门口,就见坐在地上的刘长河忽然站起来,他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莫要说话,待走出些距离后,才问跟上来的刘长河道:“周边警戒事宜可有安排好?”
“回校尉话,全部安排好了,一切按战时布置,绝无疏漏。”
“那就好。”冯宝继续边走边道:“怎么说是咱们请客,得保证客人平安。”
“明白,必定不会有差池。”刘长河很有信心地保证道。
或许他们说话声有点大,又或者是刚巧走过狄萱萱所居帐篷,反正甭管哪种原因吧,总之是惊醒了她。
冯宝可不知道此事,他依然缓缓地前行,直至走到海边,方才停下。
夜空之上,一轮弯月高悬,月光柔和地洒在整个海面上,随着海水波动而呈现片片粼光。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冯宝突然吟诵了两句诗,似乎是在抒发某种情怀。
一旁的刘长河可不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莽夫,尽管水平有限,但依然能够分辨出诗文好坏,当听到冯宝脱口而出的佳句,心中一凛,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有心记下整个诗篇,只可惜,等了半晌,却不见下文。
无他,只因冯宝也忘了后面的内容!
“阿嚏、阿嚏!”冯宝连续打了两声喷嚏,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心说:“晚上的海边还是挺凉的。”
心里想着,脚下便动了起来,毕竟他意识到,再这么站着不动,清凉海风一定会让自己得感冒的。
行不过数步,一声“郎君”的呼唤突兀传来,冯宝闻言止步,寻声而望,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狄萱萱来了。
先将右手拎着的一瓶烧酒交给刘长河,再走到冯宝面前,将搭在左臂的长袍展开,熟练地“帮”冯宝穿上身,同时语声轻柔地说道:“夜凉了。”
冯宝微微笑了一下,其他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因为说了也没用,类似的“帮助”,他已习惯了无数次,坦然才是最好的面对。
“陪我走走?”冯宝似乎是在征询。
见狄萱萱默然地点了点头,冯宝这才迈步缓缓前行,行不过两步,言道:“游泳的感觉怎样?”
“不……不大好,喝了几口水。”狄萱萱声若蚊蝇地道。幸好是夜间,否则冯宝还真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学游泳喝两口水,那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冯宝说着,忽然侧首笑问:“海水的滋味如何?”
“很不好,咸、涩、还,还有点苦。”
望着狄萱萱貌似极为认真的回答,冯宝先是一怔,继而“呵呵”笑出声来,再道:“姑娘能不能别这么实诚啊,我就是……就是随意问问。”
好在是夜晚,冯宝看不清狄萱萱脸上表情,要不然怕是又得笑了起来。
“从‘西州’至‘广州’,一路劳顿,实在是辛苦你了。”冯宝换了一个话题道:“好在暂时不用奔波,姑娘不妨好生休息一番,想吃什么亦或想去哪里游玩,大可直说。”
“不用了,能够守在郎君身边,足矣。”
“这叫什么话?”冯宝道:“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我冯宝府上可没有什么仆役、婢女之说,谁想走,随时都可以,更何况姑娘你。待回到乡里,我让警官在学堂物色一个有本事的……”
“萱萱不嫁人!”
“那怎么行?婚嫁乃是人生必经之路……”
“萱萱不嫁人!”
耳听狄萱萱再一次语气坚决地打断自己的话,冯宝不由得愣了一下,或许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替别人决定和安排什么,本身就是一桩错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