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一日,明崇俨传回叶非的消息,称:“城外‘铁家村’内一户苏姓者,为造船大匠。”
冯宝闻言甚喜,即令方九,携带礼物前往拜会,邀其来“广州”一晤。
其实,并非冯宝没有“礼贤下士”之意,而是他记得贺兰敏之曾有说过:“身为勋贵,与平民大不相同,吾等不介意,他们可是消受不起。”
冯宝懂得这话里意思,说白了就是“阶级差别”,太过于漠视,会成为“异类”,所以,还是“随大流”比较合适,毕竟亲自跑一趟,和请人上门,看起来区别也不大。
南方少马,尤其是高大神骏的战马,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有见过。因此,方九骑马进入“铁家村”时,铁男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敢问客从何来?欲见何人?”
方九见三人出现于道路中,其中一名大汉问询自己,便翻身下马,拱手而道:“某家方九,‘皇家卫岗学堂学子’,前来贵地拜访苏汉雄老丈。”
“吾乃此地族长铁男,苏伯因事进城,多日未归。”
“喔,可知苏老丈城中所居何处?”方九很是诚恳地问。
铁男微微摇了摇头,道:“某识得路,却不知地为何名。”
方九沉默片刻,接着叹道:“既如此,吾改日再来便是。”说完,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不知铁族长可否告知苏老丈家在何处?某有些礼物尚需送达。”
铁男有些没想到,先是一怔,继而说道:“不远,且随吾而行。”
有人带路,方九当然乐意,称一声“谢”后,牵马跟随铁男步行。
冯宝赠送的礼物不多,除了几样寻常之物外,也就一支“人参”比较珍贵。
苏汉雄之老妻虽不知礼物价值,却也死活不肯收下,原因倒也简单,收陌生人的礼物,算哪门子事啊?况且她也不知道,“卫岗县男”是个什么官?
可是铁男就不同了,当听到方九奉“卫岗县男”之命前来送礼拜访之时,他立刻想到了“招募匠人造船”一事,正因为此,他这才发话,让苏家老妻收下礼物。
“敢问方兄,冯县男可是有意请苏伯造船?”走出苏家,铁男如是问道。
“正为此事。”方九也不隐瞒,直接道:“县男听闻苏老丈精于造船,有意邀请,故命吾来此。”
“果然如此。”铁男边走边道:“只可惜苏伯似乎并不愿意。”
“哦——?”方九听出一丝不一般的味道,停住解开拴马缰绳,回身问道:“苏老丈缘何无意?此番进城,莫非是……”
铁男无言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方九心中猜测。
“铁族长。”方九又一次拱手行礼,道:“个中因由,还请叙说一二,不知可否?”
“数日之前,铁某受人委托,曾有告知苏伯县男有意建作坊一事,然苏伯似有不信,而后借口入城,至今未归。”
方九这下明白了,苏汉雄离开村子,就是怕有人找上门,明显是为了回避,可那又为什么呢?
尽管很难理解,但事到如今,若换做旁人,当就此离开如实回报了。只不过,作为冯宝最亲信的人之一,方九十分了解其行事风格,唯有“真正大事”,才会亲自过问,要不然,通常都是随口一句话,让别人去办了。
既然是大事,方九觉得,自己理应替校尉分忧。本着此想法,他没有立刻启程往回,而是待铁男相送至村口时,忽然说道:“铁族长,方某有一不情之请。”说完,看着铁男一本正经地道:“铁族长曾有言,识路而不知地名,方某自作主张,代县男邀族长进城做客,却不知能否?”
“这个……”铁男颇有些犹豫了。
诚如他说得那样,苏汉雄去城里长子家中小住,那地方他记不得,只是认识路而已,当然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他非常清楚,只要自己同意进城,就得带人去找苏汉雄,这种做法合适吗?
方九看出铁男有所顾虑,于是不等其回答,接着又道:“铁族长不必多想,某代县男相邀,只为相识,族长若是无意,县男也定不勉强,依某之见,权当进城玩乐为好。”
“实不相瞒,非铁某不愿,而是苏伯乃家父生前至交,在未得应允之前,不便带人上门。”
“无妨,某说过,县男不会强人所难,铁族长大可自去征询苏老丈,待其允可,再去不迟。”
“此话当真?”铁男有些心动了。
“自是不假。”
这一刻,唐人“恪守信用”的习惯,发挥了决定性作用!铁男左思右想之下,觉得可以去一趟。
由于此刻还未到“午时”,故而方九他们决定即刻启程,以在天黑前回到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