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坐渡船过“涧河”,刚一上岸,有五名佩刀之人迎面走到范二虎近前,为首之人道:“二位从何而来?”
范二虎道:“某乃冯县男亲兵,奉命回乡送信。”
“哦,不知可有文书?”为首之人并不认识范二虎,故而又问。
范二虎也不多话,探手入怀,取出一张叠好的纸张,展开后递了过去。
为首之人仔细看了一下,见文书上盖有“新安黜置副使之印”,情知范二虎所言非虚,当下一面递还文书,一面道:“谢县子于府中居丧,不在官衙,二位可去府中拜会。”说完,即招手示意同伴离开。
“多谢。”范二虎客套了一句,却忽然想起“居丧”二字,刚想张口询问,却不曾想高破军突然问道:“他们是官差?不像啊。”
“那是‘巡逻队’的人。”范二虎随口回了一句,再看适才那几人已然走远,便也没了问询之意,反正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会知道的。
“谢府”书房内,谢岩埋首案牍,书写记忆中后世的一切“科学知识”。这是一项浩大且极为重要的事情,也是来到大唐后,他这些年始终在做的事。
无论数学、物理;还是化学、地理,只要他还记得的内容,尽可能以拼音形式记录下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怕时间长了,最后忘记了。
过去他太忙了,这件事情始终断断续续在做,如今家中“居丧”,公务少了许多,时间充裕许多,刚好可以专心致志来做,按照他心里的估算,差不多有个半年时间就够了。
“咚咚”,书房门响了两下。
“进来说话。”谢岩头也不抬的说道。
片刻,吴成推门而入道:“校尉,午膳时辰快到了,是送过来,还是去饭堂?”
“过去吃吧。”谢岩接着道:“还有一些,写完即去。”
吴成二话不说,退到门口,肃手而立。
没过多少时候,谢岩停下笔,先吹干纸张上的笔墨,再将写好的几张纸按顺序整理好,最后放进书架上一个铁盒内,并且锁了起来。
“走,吃饭去。”谢岩说着话,同时向屋外走去。
饭堂里人不少,老兵及家眷、仆役及婢女等,占据了绝大多数位置,只不过,中间那最大的主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三狗、老张他们怎没过来?”谢岩在主桌那里坐下问道。
“张叔他们去了‘冯府’,找刘叔有事,多半留在那边用饭了。”吴成回道。
谢岩轻轻点了点头,又道:“那就不管他们了。”
说话间,谢岩看到罗兰走了进来,本想招呼她坐下来一起吃饭。
哪知道罗兰来到近前,先行一礼,后道:“贺兰妹妹来看望小郎君,或会住些时日。”
罗兰如此一说,谢岩立刻明白了,她需要安排贺兰敏月的膳食,是不可能坐下用膳了,毕竟那位当今皇后的亲侄女,身份高贵,从不进“饭堂”的。
于是,谢岩颔首言道:“那你去忙吧。”
既然贺兰敏月来了,谢岩也就不打算如往常一般,午饭后去看看儿子,反正他也知道,孩子太小,每日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饭后适度行走,有助于消食,对身体大有裨益,既然没去看儿子,那么谢岩也就只能选择在府内走走,然大雪过后,却没什么可看的。
之所以冒着严寒缓步而行,除了走走运动外,更多是他需要理理一些事情的头绪。
首先是“石漆提炼作坊”大管事的人选,此事已迫在眉睫,第一批石漆从“玉门关”启运,虽然数量不多,主要用于初次提炼使用,可一旦成功,就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届时无人负责,那可就成了大麻烦,可谁人合适呢?萧越倒是提过,只不过后来又改了主意,放弃了。那么,该找谁呢?谢岩并无人选,思考之后,觉得还是从“武平堡军”老兵后人里挑选一个为好。
其次是朝廷邸报当中的一个消息,大总管苏定方,班师回朝途中,与“吐蕃”大军激战,虽大获全胜,然战损近两成,可谓损失不小。此战历史当中究竟发生过没有?谢岩完全记不得,但是他非常清楚的知道,大唐日后最强大的敌人——吐蕃,开始正式登场了!
最后一件事,却是日前高远特意让人送来的消息——“泉州刺史”以“六百里加急”向朝廷上报“宁安寨作乱”一事,不仅详述了整件事情,还特别提到了冯宝的“功劳”,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关键是随“泉州府加急奏疏”呈报朝廷的,还有一封冯宝个人的奏疏——《大唐水师重建策书》。
此奏疏在朝中引发多番争论,皇帝陛下也一直不予置评,任由“政事堂”宰相们商讨,态度十分模糊。
谢岩知道,高远定然是想征询自己意见,可是,他都不知道冯宝是何意,又如何能有建言呢?
好在谢岩明白,冯宝真要是想搞什么大动静,一定会派人知会自己,那么,到底有没有人送信,那个人又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