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还有吗?”谢岩再问。
“没有,城北近官道,都在那一带。”杨登解释一下道。
谢岩点了点头,然后回到座位上,再对罗、杨二人道:“既然那些人不愿意离开,那就不去管他们吧,我已决定,自官衙后门向北,铺设一条宽约百步的大道,以此为分界线,并以水泥、砖石砌一道墙,将县城分为老城和新城,其中老城除了不肯搬走的人外,主要用来给新城里做事的人安家之用。”
罗汉易和杨登相互对视一眼,似乎都不太懂谢岩说的意思。
谢岩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说的那个“新城”,便解释道:“‘新城’日后将在名义上归属学堂,实则独立,有专门的护卫队进行保护,具体做什么,我还没有完全想好,但凡涉及军事以及需要守秘密的事情,都会在此进行。”
既然说了和秘密有关,罗、杨二人也就不再多问了,在他们心中,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谢岩陆续去了“大作坊区”以及“皇家学堂”,除了就一些具体事情进行解释和布置外,还向高督学、李淳风等有限几个人通报了皇帝陛下即将前来的消息……
又过了一些时日,差不多在王三狗动身后近二十天左右,现任“太医署丞”张士道,终于来到了“卫岗乡”。
熟人见面自然无需客套,在接风宴后,谢岩将张士道请进书房,而后将夫人怀有身孕之事,如实说出……
张士道静静地听完后,捻须而道:“县子于信中已然说明,详情还需面见尊夫人,把脉后才可知晓。”
“太医所言极是,是谢某心急了些。”
“无妨。”张士道接着说:“王老太医久负盛名,误诊的可能很低,故县子有些准备才好。”
谢岩叹息了一声,道:“尽力而为,不可强求的道理,谢某还是明白的,拜托了。”
正是“医者父母心”,张士道为人或许刻板些,加之不善言辞,一般不大招人喜欢,但他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尽管贵为“太医”,却是时常出诊普通百姓家中,是以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望。
不过,张士道此次来“洛阳”,最关心的事情,不只是替谢家夫人诊病,而是询问谢岩在给自己信中提到的有关“成药”和“医道院”两件事。
当张士道问起时,谢岩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不可绕过之事,尤其是‘病’,对百姓影响甚巨,‘皇家学堂’有意增设一精研医道之所在,不知张太医可有意否?”
“此举与‘太医署’何异?”
谢岩当然知道“太医署”名义上就是一个研究医学的地方,只是“中医”的传承历来师徒相授,既不系统也会因为“师者”水平良莠不齐而培养出诸多庸医,可以说,每年死在庸医手上的人,比战场上阵亡的还要多。
谢岩早就有意在“医学”上做些什么,只是一来没有仔细想过,二来他原打算等到皇帝来“洛阳”后,整个“太医署”都会跟过来,届时可以解决人才的问题,所以一直拖着。现在不同了,许爰怀孕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已经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了。
所以,张士道一问,他立刻按照自己的设想说道:“‘太医署’内皆当世名医,各有传承,若能得英才而授,岂非美谈乎?”
“县子之意,是开馆受徒?”张士道微微皱眉地问道。
“非也,学堂内,生员众多,不乏喜爱医道者,张太医可教授基础部分,通过学、考等方式,自当遴选出优秀俊才,医道传承后继有人,岂非幸事。”
张士道微微颔首,以示认可这种说法。
要知道,名医难寻,可名医找个天资高、品行好的弟子,其难度不亚于攻克疑难杂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造成民间大夫、或者说合格大夫奇缺的局面。
官办“太医署”虽然是提供了一个研究医道的场所,但是学的人太少了,究其原因,还是普通百姓没文化,不识字,想学也学不了,而有文化的那部分人,只热衷于当官,学医?纯属业务爱好。没有人才,何来传承?
但是谢岩的提议就不同了,“皇家卫岗学堂”本身招收的生员里,绝大多数来自普通百姓人家,且学堂历来重视实用学问,此事朝堂内外,人尽皆知,而且,新科进士王禧,当殿自承不如同窗之举,更是满城相传,“长安周刊”亦有刊载过相关文章,即讨论“学以致用,方为大道”八个字,发表文章的人数众多,尽管各执一词,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点,学堂教授生员实用技能的做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而医学,恰恰是一门非常注重实用的学问。
张士道不禁想——学堂里成百上千的学生当中,只要每年有十个人能够传承医道,自己和“太医署”的那些老太医们,也不必再为“所学有传”而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