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远道而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冯宝一脸笑意地走过去说道。
“正是如此。”谢岩也笑着走过去道:“公公来到乡里都不知会一声,否则吾也好派人去迎接才是。”
其实,谢岩表面说的客气,却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看那些“千牛卫”军卒,不管怎样,提防之心还是不可缺的。
“二位黜置使皆是公务繁忙,咱家岂可轻易劳烦,故特此借贺兰少郎君的酒宴以赔不是,还请二位莫怪。”王福来话说的客气,脸上也堆满了笑容,甚至身体向门边一侧,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王公公,请。”冯宝同样客气了一句,而后与王福来一同进得屋内。
一张大圆桌,十余把椅子,王福来当仁不让地走到主位,但是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椅子旁边。
贺兰敏之走到王福来旁边一张椅子,刚想张口招呼客人坐下,哪知道突然听到王福来说道:“诸位且慢,在开席之前,尚有一事要办。”
此言一出,所有人站立于椅子旁边,一起看着王福来。
“来人!请圣旨——”王福来尖细的嗓音突然发出了一句令在场每个人都不敢相信的话来!
声音刚刚落地,大门外,两名“千牛卫”军卒并排走了进来,他们之后,有一名军官手捧一黄色卷轴缓步跟进屋内。
王福来走到军官面前,先向黄色卷轴行行一大礼,随后起身双手取过卷轴,再转过身,展开卷轴,同时道:“‘卫岗县男’冯宝接旨。”
冯宝疑惑地看了一眼谢岩,见他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只好行大礼参拜,以跪迎“圣旨”。
和过去一样,冯宝完全听不懂皇帝诏书里面那些文绉绉的古文,他只听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任命他当“督运使”,加“宁远将军”衔,负责运送军粮。
更令冯宝想不到的是,皇帝诏令黄守义、许爰、房元昭、杜风、常远、许恢、王决、刘大山八人同行,且有官身的加官一级,没有官身的一律加“从六品上飞骑尉”衔,并明确说明,允许冯宝动用“卫岗乡”境内军械库存,且必须于接到诏书后三日内出发前往“长安”。
念完诏书的全部内容后,王福来笑呵呵地对冯宝道:“恭喜县男,又一次加官进爵。”
冯宝心里早就把王福来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可嘴上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接旨谢恩。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如黄守义、许恢、常远、刘大山等,一跃而成大唐官员,别说是让他们跑一趟远方,哪怕是去真正的战场,那也是值得的;可是,许爰就无比郁闷了,她是女子,而且还是无人知道身份的女子,如果不去,等于抗命,后果不堪设想,但要是去呢?那同样无法预料结果!
最纳闷的是谢岩,皇帝起用冯宝不奇怪,奇怪的却是皇帝怎么知道那八个人的名字?那可都是些小人物啊!更加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指明道姓的征召他们八个人,说到底了,不就是一次押送粮草的行动嘛。
这是一次气氛非常怪异的宴会,有人那兴高采烈,有人是郁闷万分,还有人是欲哭无泪、不知所措……而身为地主的贺兰敏之,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干脆闭上嘴不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冯宝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和王福来单独找地方说话去了,至于其他人,则留在贺兰府中和谢岩一起等候冯宝。
大约过去快两个时辰,冯宝一脸神色古怪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且寻的一张椅子坐下,看了看所有人,欲言又止。
“冯县男高升乃是好事,怎如此不快?”贺兰敏之是主人,那怕知道此刻不应该问,却也得硬着头皮说话。
“好个屁!”冯宝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了,怒声道:“少郎君欲从军立功,可别拉上我们啊!”
“这、这从何说起?”贺兰敏之一脸懵懂,那幅完全不知情的表情显露无疑。
冯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也知道,此事怪不得贺兰敏之,整理一下思绪后,开口道:“陛下说了,少郎君是否随军,由吾定夺,此事吾已回复王公公,请少郎君担任‘督运副使’。”
贺兰敏之闻言大喜过望,赶紧起身行礼道:“多谢冯县男。”
冯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紧跟着叹道:“陛下还说了,差事办成了,所有人加官一级,可要是有人半途而废或者装病推脱不去,一律按欺君论处。”
皇帝此话怎么听都透露着怪异,什么叫“半途而废”?什么是“装病推脱”?在大唐,还没听说有人这样做过,那皇帝为何要单独指出来呢?屋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片刻后,冯宝起身道:“好啦,大家散了吧,明日去官衙听我号令,三日后出发,不得有误。”说完之后,他第一个就往外走去,连向贺兰敏之告辞都给省了。
谢岩知道冯宝那是无比郁闷,所以替他向贺兰敏之辞行,而后快步外出。
贺兰府门前,冯宝负手而立,看到谢岩后,直接就道:“陪我走走吧。”
“怎么,很郁闷?”谢岩走到冯宝近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