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房元昭道:“学生受教了,可是,我家的钱都地租啊,农人租我家的地,交地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冯宝摇摇头道:“不是这么回事,此事说来太复杂了,你现在理解不了,我也不大能够说的明白,等你进学后,想来谢县男会说的更明白一些吧。”
“先生,进学很好吗?我就跟着你学,不是很好吗?”
冯宝闻言停下脚步,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下房元昭,郑重地道:“我平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应该好好学习的时候,我在玩,等到我想好好学习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现在,你还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希望你不要放弃,既然你称我为‘师’,那么这就当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吧。”
半响,房元昭就呆呆地看着冯宝,不动,也不说话,冯宝奇怪地望着他,也没有说,心里却在疑惑:“他是怎么了?”
这是在大街上,虽然不是闹市,人也不多,总是有个别人走来走去,路过的人们都很奇怪地看一眼,估计也是不明所以。
冯宝总觉得这不是个事,于是关切地问:“你怎么了?难道是……”
“哇”地一声,房元昭竟然当街哭了出来,而且那是痛哭流涕,显得极其悲伤。
这一哭让冯宝有些慌乱,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道:“你别哭啊!我要是说错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啊。”
房元昭努力地摇了摇头,抽泣了一会,待情绪平复一点后,说:“先生,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如此说话,我、我第一次才明白什么是谆谆教导。”
冯宝明白了,房元昭本性并不坏,应该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再加上从来没有人对他好好进行教导,使他成为“长安”著名的纨绔子弟,回想自己的过往,好像也是如此!
“唉——”冯宝长叹一声,从石子那里要了一块干净的白布,递给了房元昭,然后说道:“擦一下吧,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得事情努力做好就是,你是如此,我亦是如此,大家互勉。”
“嗯,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冯宝已经大致了解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同时在房元昭的带领下,看了城里张贴告示的地方,以及部分市井里情况,觉得差不多了,便说道:“任何时候明白为人处世之道,都不晚,只要日后能够纠正或者改变即可,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诗酒风流花会”是谢岩和冯宝精心设计和制造的话题,目的只有一个,吸引文人这个群体对“卫岗乡”的关注,然后趁他们来“卫岗乡”参加“花会”的时候,将学堂展现于他们眼前,相信总能吸引到一部分人,最后成为学堂里的先生,只要迈出第一步,以后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他们的设想并没有什么问题,应该说迄今为止也是成功的,无论是“长安”还是“洛阳”,都引起了极大反响,尤其是他们两个人精心选择的那一诗句,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文人墨客以及官员这个群体,同时也传进了“太极宫”,传进了皇帝李治的耳里。
“甘露殿”内,李治提笔写下“天若有情天亦老”,又看了片刻,叹道:“谢县男果然好文采,单以此句来说,堪称上上之选,可惜不知晓下一句啊。”
“陛下,冯校尉不是知道嘛,要不奴婢去问问?”王伏胜轻声细语地说道。
“算了,他们在两地闹出诺大动静,定然是有所图谋,只是朕一时间还看不出他们想要干什么,没必要破坏他们的事了吧,朕就来个静观其变,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来?居然弄得是满城风雨的。”李治说完,停了一下,接着又道:“王伏胜,你派个人去问问冯宝校尉,他们此番究竟为何?要是不能给朕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一旦朝中提出他们引领奢靡之风,朕是不会替他们说话的。”
李治话刚刚说完,王伏胜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说:“就让王福来去好了,他不是和冯宝熟嘛,自然能问清楚,换个人去问,保不准被他给蒙混了。”
“奴婢遵旨,奴婢马上去办。”王伏胜嘴上应道,眼睛却偷偷瞄了一眼皇帝,见皇帝面呈似笑非笑,心里不觉一动,他有一种感觉“陛下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谢岩他们干什么,更多的像是一种暗示,可‘暗示’什么呢?”他还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不想,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聪明人之间,有时候并不需要将话说的太过透彻,点到即可。
冯宝算不上是聪明人,但是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多出千年的见识,以及他对历史的颇多了解。
次日,王福来找到冯宝,并且将皇帝的话转述了一遍以后,冯宝本想直接说出举办“花会”的动机和具体情况,可转念一想,历史上的这位唐高宗,似乎并不是一个多么勤俭的皇帝,况且,自己干的事情,要说什么“引领奢靡”那也太夸张了点,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