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璋不假思索道:“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他知道,这是石安在告诉他在这个多事之秋,朝中情况错综复杂之时应该保持虚静不可妄动,以不变应万变。
石安点头:“现在是多事之秋,平日你严听教诲不曾鲁莽,昨夜却拿着董阁老的小尾巴去找了皇后娘娘,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不想知道,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内廷!杀人是不见血的。”
“干爹教诲,孩儿铭记于心。”
石安继续道:“我再教你两句,你记住。”
曹璋跪着了身子,态度端着的望着石安,聆听他的教诲。
石安说:“一句外庭大臣的话,‘做官要三思’!什么叫‘三思’?就是思危、思退、思变,在皇宫之中最愚蠢的想法就是迎难而上,因为森严的皇宫不给你重新再来的机会。”
“知危就要躲开叫思危,躲到敌人看不到的地方叫思退,退下来才有机会思变。”
“官位不是爬得快就能坐得稳的,那官位越高,盯得的人就越多,只有躲在最高官位的影子
听到石安的教诲,曹璋感觉到振聋发聩。
他能够从后世魂穿到这个太监身上,还要感谢当年原主的鲁莽得罪人被打死,他才有机会魂穿。重活之后融合原主的记忆,他深感皇宫的凶险,从此他才有了谨小慎微的名声。
其实,昨夜的行事并不是鲁莽。
他是在巨浪风波之中找到了空隙并完美的取得了皇后的身体,得到了皇后这一心腹臂膀。
但这话不能说,他对着石安磕到道:“干爹教导得对,孩儿刻骨不忘!”
“起来吧!”
石安也准备缓缓起身,曹璋先一步起来扶着他起身,“昨夜皇上没有睡好,冯公公也累得够呛,今天我当值,咱们去乾清宫吧!”
与此同时,一乘四人抬的抬舆落在院门口。
这是皇帝特许,司礼监秉笔太监才有资格乘坐的抬舆。
石安喝了口茶,随意的吃了些东西,便在曹璋、杨立的簇拥下出了门,扶着石安上了抬舆,随着抬舆抬起,曹璋在左,杨立在右,朝着往乾清宫的甬道走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外面各甬道上几十个杂役太监、宫女拿着扫帚清扫着,他们见到司礼监的抬舆过来,立刻跪了下来,紧接着远远近近正在当差的所有太监和宫女都跪了下来。
抬舆上的石安望着甬道的尽头:“仲玉(曹璋的字),今日圣上会问科场舞弊的案子,此案北镇抚司是主审,我们司礼监和都察院是陪审,圣上要是问起来,你知道改如何回答吗?”
不等曹璋回话,石安盯着他说:“说实话!”
曹璋愣怔了一下。
石安说:“干爹再给你教你一句。在皇宫之中,别把自己不当人,别把自己太当人。在圣上面前,我们就是奴才,是圣上信任的奴才,想要保持久宠不衰,就必须对圣上实话实说。”
“事在人为,话在口说。事要看怎么做,话要看怎么说,董阁老牵扯得不深,又有四爷和太子在里面搅着,只要我们如实相告,皇上不会深究,倘若是欺蒙皇上,轻也成重。皇上手眼通天,天下的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曹璋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来。
原本他已经做好将董阁老隐去的想法,没想到被石安预料到了,看来两世为人的经历,在面对古人的生存智慧,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面对石安,他越发的敬重起来。
“待会儿你跟着进乾清宫。”石安这话的口气不容置疑。
曹璋懵了一下,然后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