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向后退退,跟李承乾拉开四五步距离,也不知为何,殿中明明很暖和,但他却觉得有些渗的慌。
看他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李承乾淡淡道:“过几日你就明白了。”
说罢,站起身来往外去,等的快到门口时,听的李泰喊道:“你去哪,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帮高德阳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承乾脚步不停,跟没听到一样。
惨遭无视,李泰有些来气,他喊出了一个李字,看着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怎的,却又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别看李泰总是摆出一副凶样,时不时的就喊打喊杀的,不了解他的人,或许以为李泰也是个狠人,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李泰是个善良的孩子,或者说,是色厉而胆薄,长这么大以来,他可还没杀过一人。
此刻,李承乾给了李泰不小的冲击,他没想到,平日里所敬重推崇的那些名士,在李承乾的眼中,竟就如猫猫狗狗一般,说杀就给杀咯,这可真是令人恐怖,可真是令人胆寒,在不觉间,李泰的心里头,涌出了抹惧意来,他发现,对于自家大哥,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这是个狠人啊……
李泰傻站着,脑袋还有些懵。
邓虎在外头候着,见的李承乾出来了,自家王爷却迟迟不见,于是进来看看。
只见李泰呆站着,面色有些许苍白,好似是被吓到了,邓虎问道:“王爷,怎么了,可是他说了什么?”
李泰侧首,睨了眼邓虎,喃喃道,“疯了,他疯了,简直是胆大包天。”
没头没尾的话,听的人一头雾水。
疯了?
谁疯了?
李承乾吗?
纳闷之时,李泰迈步向外去,嘴中不断嘟嘟囔囔着,他这样子,着实有些莫名其妙,让邓虎都不禁觉得,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另一头,两仪殿中。
马周将亲拟的试题递上,等李世民看过后,问道:“陛下可觉得妥当。”
皇帝颔首示意妥当。
马周出的题,跟常科所考相比,难度不算高,但同时,又不算是低。
不高不低,即对高德阳有利,又可堵人嘴,这其中的门道包含着智慧。
咳咳咳~
咳嗽声响起,只见马周脸色一半泛红一半泛白,李世民急忙倒了杯水,亲自给拿了下来。
温温的蜂蜜水入喉,勉强舒服了些,马周想要行礼,李世民一把拦住他,叹息一声,皇帝有些无可奈何道:“宾王,你要多看重些身子才是。”
马周笑着道,“陛下,臣的身子骨,臣心中有数,陛下不用担忧,暂时还死不了。”
李世民脸一沉,故作不快道:“这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你要好好保重,这天下社稷,朕还指着你呢。”
马周笑笑,随后,面色一正,“陛下,臣身兼吏部和中书省两职事,如今是越发感觉分身乏术难顾周全,尚书一职关系重大,吏部不可久缺无主,臣请陛下速决议个人选。”
李世民叹声道,“此事朕天天都有思量,可朝中众人想来想去,都觉未有合适的,实难以抉择,宾王可有建议?”
“陛下觉得,吏部右侍郎崔敦礼如何?”
崔敦礼和崔仁师一样,都乃崔氏之人,只不过一个是清河崔氏,一个是博陵崔氏。
虽有出自不同分支,但五百年前都是一家,论私下情谊,崔仁师是兄,崔敦礼是弟。
他的资历和能力倒是都够,可五姓七望之人,李世民是发自内心的不想重用,于是推脱道:“容朕再想想吧。”
马周懂得皇帝心中所想,于是也不多说,随之便作揖告退。
等他走后,李世民坐回御案,张阿难亲自研墨,皇帝一笔一划抄录起了试题来。
当笔墨干透,李世民把纸装入信封,递给张阿难,吩咐道:“送去,注意些。”
“诺。”
张阿难走后,殿中只剩下了李世民,一股寂静孤寥感油然而生,皇帝默默一声叹,也不知是怎的,竟显得有些萧瑟落寞。
与此同时,高德阳被送回了高家。
他有些懵,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被送回来,同时,也十分的不解,不知道那些壮汉到底是什么来路,是谁指使的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的位置的。
高士廉看着愚蠢之中透着几分天真的孙儿,心里当真是又怒又气又恨,此刻,他很想将高德阳痛揍一番,但权衡后,还是忍了下来。
“祖父,我……”
“畜生,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高德阳正想说什么时,高履行气势冲冲进来,他手里拿着个棍子,那棍子足有胳膊粗,这若挨上一棍,怕是要伤筋动骨,高德阳吓得胆颤,他一股脑躲到了高士廉身后。
“爹,今日你莫要护着他,不打死他,愧对列祖列宗。”
高士廉能猜得到儿子的心思,将高德阳打上一通,揍的他起不来,明日也就不用去重考了,虽说此举难免还是会遭非议,但总比高德阳丢人现眼露出马脚的强。
这也确实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但,实有些愚蠢。
高士廉心乏道:“够了,把棍子放下。”
“爹,你在护着他,明日咱高氏,就算是完了。”
高士廉懒得多废话,怒冲冲道:“我让你将棍子放下!”
高履行跺跺脚,气的扬长而去。
哐当一声响,看着落地的木棍,高德阳后脊一凉,他突的想到了枷锁,五十斤重的枷锁,他这小脖子怎么扛得住。
恐惧,席卷而来。
高德阳眼含泪,哭哭啼啼道:“祖父,我是作弊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可要救我啊。”
高士廉气恨道:“现在知道怕了,你有几个脑袋,这种事情你也敢做。”